第9章 我没有跟着你
守岁宴设在俊帝的寝殿，因是家宴，俊帝、静安妃和阿念皆穿着常服。
小夭到的时候，恰听到殿内传来阿念的笑声。
她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才进去。
俊帝坐在上首，见她进来，便抬手招呼她上前。
“这是静安妃。”
小夭见到静安妃，整个身子猛然一顿，心中涌起一阵酸涩。她没想到静安妃居然与母亲长得如此相像。
短暂的惊诧过后，她立即冷静下来，规矩行了一礼，叫：“静安妃。”
俊帝又指着阿念，让她也上前来。
他对阿念说：“这是你姐姐，幼时走失了，近年刚寻回来。”
阿念也不说话，只不住地打量小夭。
“你真是我姐姐？”
小夭点头：“你可以叫我小夭。”
说着，她让苗圃拿出准备好的礼物。
“这是一对鬼方氏先祖所制的玉镯，镯子内有机关，危急时按动这里……”她指给阿念看：“便可射出冰淬针。”
阿念本来还有些防备，此时也被这精巧的玉镯吸引过去。
小夭将玉镯交给阿念：“希望你喜欢。”
阿念真心喜欢，不过她对小夭仍有敌意，她觉得这个“姐姐”在五神山住了悄悄半年，从不与外人接触，今天父王突然让她们一起吃饭，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且，她总觉得父亲是怕她欺负小夭，才不让她知道小夭的存在，实在偏心。
想到这，阿念就很生气。
她最讨厌这种装柔弱博取别人怜悯的女人了！
不过，今天父王和母亲都在，她不好发作。
“谢谢了！”
阿念拿过玉镯，语气疏离，态度也很冷淡。
小夭没跟她计较，又将止苁花交给静安妃，静安妃似乎有口疾，只是笑着点头向她示意，还是俊帝替她说：“她说她很喜欢，谢谢你的用心。”
小夭又将天丝寝衣交给俊帝。
俊帝很是惊喜。
“真没想到，我也有礼物啊！”
俊帝自然知道天丝的珍贵，他意有所长地望了眼小夭。
晚宴吃得还算顺利。
小夭几次说话都被阿念打断，把话题绕到别的地方去，她留意到静安妃拍着阿念的手，似乎在提醒她。
阿念的表现，已经给小夭想象的要好很多，看来，她在俊帝面前还是有所收敛。
只是，她太早离开五神山，阿念说的事情她一概不知，只好沉默不语，听俊帝和阿念聊天。
她早知道这样的境况，但身处其中时，还是有种难以融入的怅然。
年节过后，小夭挑了个晴好的日子向俊帝辞行。
俊帝没有说话，他起身走到小夭身边，顿了会儿问：“涂山家那个小狐狸，长得不错，长谋擅断，听说品质也很高洁，你若真喜欢他，爹爹便出兵灭了防风氏，帮你把他抢回来。”
小夭脸色通红，支支吾吾地说：“好端端的，爹爹提他做什么……”
俊帝笑：“那件天丝寝衣，价值连城，就算我承恩宫中也不过得了几方绣帕。你说，这样贵重的东西，不是涂山璟给你的，还能是谁？”
小夭这才有些回过味来。
涂山璟这是……故意借她的手告诉爹爹他们二人交情匪浅吗？
“不……不是的，”小夭慌乱下急忙否认：“涂山璟他……”
俊帝接话道：“涂山璟有婚约，但是无妨，我的女儿想嫁谁便嫁谁，不过一纸婚约，毁掉便是。”
“爹爹！”
小夭无奈地望着俊帝。
“涂山璟……他会退婚的。”
“哦？”俊帝不太相信：“我问你，你们相识多久了？”
“我们……在清水镇时相识六载，从我去玉山后，便没有联系了。”
俊帝叹一口气：“算来，也有十九年了，十九年都退不掉的婚，他说他能退你便信了？”
小夭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他之前一直帮助颛顼做事，怕是顾不上吧……”
俊帝拍拍小夭的肩膀，叹息道：“罢了，那就再给他些时日吧，左右我也不急着嫁女儿。”
不知为什么，俊帝明明说的是涂山璟，小夭听了却莫名感到羞愧。
临走前，俊帝还是不放心地说：“涂山璟心眼比你多，你凡事多想一想，别被他轻易绕进去。”
小夭脸一红。
“爹爹放心，我……我灵力比他高，他打不过我。”
俊帝哈哈大笑起来，心中的担忧也少了许多。
也是，怕什么呢，小夭如今灵力深厚，再不济，若是受了欺负，自有他这个高辛王在，总能替她找回场子。
出了五神山，小夭一路往北走。
她先是去了青阳部，在那里吃到了最正宗的龙游糕，后来又去了赤水，见到了一眼望不到头的海棠林。
离开赤水的时候，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有一天，突然走到一处灵气丰沛的山谷，小夭试着运转灵力，发现她的灵力竟比平日还要高上许多。
小夭开心地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福泽之地？
她跑上最高的山峰，向下眺望，满目青翠。她突然想，若是在这里种上十里桃林就好了。
小夭没去深究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没时间深究。
她出了山谷后，到最近的城镇找到一位果农。
果农问她，是想赏花，还是想吃桃。
小夭脱口而出：“自然既要永不凋零的灼灼桃花，也要有四时不断的新鲜桃子！”
果农直摇头：“哪有这样贪心的，桃花一年只开一次，桃子一年也只结一次果，你说的桃花不谢，桃子不断，大概只有天上才有吧！”
小夭失望地离开，又找到好几位果农，但个个都说她在痴心妄想。
小夭满心失望，在城中茫然无措地走着，迎面突然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抬头看，来人身着一件冬青色水袖长袍，望着自己盈盈地笑着。
“涂山璟？”
小夭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上涂山璟，突然她想到了自己戴着的那串手串，不由得摸向了自己的手腕。
涂山璟注意到她的动作，立即解释道：“我没有跟着你……”
小夭板起脸：“我下山以来行踪不定，就连俊帝也不知道我的行踪，你怎么就那么恰好出现在我面前？”
涂山璟失笑着指向身侧。
“这里是青丘涂山府，我从轵邑回来，刚下马车便看见你在这。”
小夭侧过身，这才看到气势磅礴的府门，门上那块闪着金光的匾赫然写着“涂山府”三个字。
她当即羞红了脸。
涂山璟却没有丝毫不快，他笑着问小夭：“你怎会来青丘？”
“我……”小夭很是迷惘，她根本不知道这里是青丘，更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竟来到了涂山府门前。
涂山璟见她不回答，也没有追问。
他依旧笑得清风霁月：“既到了青丘，我便请你喝酒吧！你说过的，若是路过青丘，一定会向我讨酒喝。”
小夭此时只觉得羞愧难当，她不问缘由，先怀疑涂山璟别有用心，涂山璟却毫不介意，还记着她随口的一句话，要请她喝酒。
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小夭点点头，只坚持道：“我们……不入府了，去别的地方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