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出头鸟
“我……突破了……”
被文圣的力场拂面而过，聂全真只觉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之感涌上心头，她闭目凝神，体内灵感翻腾，原本似通未通的经脉，在这一刻游走灵力时完全没有了阻碍。
人元十一重境的隐形天花板，刹那间被冲破，一股更充沛的力量在聂全真体内涌动，说明她正式踏入人元十二重境。
聂全真睁开双眸，目光激动，这一切皆源于文圣那超凡脱俗的道法文渊之法！
泽水真人这边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灵感迸发，连手中不曾轻易出鞘的宝剑也开始微微震颤，似是与主人产生共鸣，发出慑人寒光。
李定仙，沐沛灵，龚弦羽，以及洞府内所有修士，纷纷陷入了悟道状态。
有的闭目沉思，有的静止僵立，有的则手舞足蹈，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众修士在这一刹的修为、心境乃至对修行路的理解，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升。
稍过一会儿，众人又陷入怅然若失的状态，这是一种爬到山巅后的索然无味，渴望再征服另一座高峰的期待与忐忑等各种心绪交织的结果。
泽水真人和李定仙的心情要好一点，因为她们知道，文圣之所以能够起死回‘生’，并且连带着所有识字的修士都受益，全靠曹烈念的那首诗。
床前明月光这首诗，看着简单似孩童所作，但是诗中却蕴含独特的意境和超然物外的韵味。
泽水真人动容了，由衷倾慕曹烈的才华与学识。
绮罗圣女沐沛灵在心中暗自惊叹：
“此人文采，竟至于斯！还有那收服天煞罡风与黑砂的恐怖手段，真不知是何方神圣。”
文渊宗身为文道高手，个个才情都比普通修士要出众，可在这一刻，他们却发现自己竟然不如一个看似粗犷的来历不明的华强！
长老们面面相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已经摸到文道门槛？
当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啊。
当然，在场众修士并没忘记，文圣之所以能够获得如此成就，靠的全是这位华强，一时间，纷纷向他投去复杂的夹杂着羡慕嫉妒恨的感慨目光。
曹烈这边单手背负，面容平静，就像刚刚那首惊才绝艳的静夜思，只是他信手拈来的。
事实上，曹烈背的确实很轻松，还忍不住嘀咕：怪不得穿越者都喜欢当文抄公，这逼装的足够圆满了。
这时，忽听文圣被真形光芒笼罩的骸骨道：
“诚信二字乃做人之本，老朽答应过你，你能对得上对子和诗文，便将文道圣体渡让给你。”
“您太客气了，我怕自己无福消受。”
曹烈这话说的言不由衷，主要是文道圣体虽好，可也得小心被人种了特殊禁制，要是一不小心成了人家的傀儡，那特么就尴尬了。
文圣似是猜到了曹烈的心思，竟然直接从自己肋间折下一截肋骨来：
“拿着吧后生，这段骨藏好，若是老朽对你有任何不轨的企图，你都可以借此反杀于我。”
文渊宗修士连纷纷大叫：“文圣老祖不可！”
曹烈看向泽水真人，后者郑重点头，并且传音道：
“一旦借助真形复生，骸骨就变成了不化骨，不化骨可以是骸骨上的任何一段，但想做到真正的不化不灭，文圣的骸骨就必须保持整体上的完整。”
闻听此言，曹烈心说这文圣倒也坦荡。
他接过肋骨，交给泽水真人保管。
文圣又道：
“文道圣体修炼至极致，可以做到一言既出，风云变色，一笔落下，山河易形，一字飞空，所向披靡的地步。”
言罢，文圣双手轻扬，只见一道璀璨光芒自他掌心溢出，化作一道流体直奔曹烈。
曹烈忽然有些紧张，只觉一股温暖强大的伟力自天灵盖灌入，游走于四肢百骸。
刹那，他的思维前所未有清晰，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向自己敞开了大门，无数文章诗词如潮水般涌入丹田识海。
随着文道圣体的融入，曹烈感觉自己可以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感知周遭。
文字在他眼中不再是简单的符号，而是活生生的力量，能够沟通天地，影响万物。
这种特殊能力，大概就叫以文载道，化腐朽为神奇吧。
曹烈可以通过文字和语言将自己的意志传递出去，引发天地共鸣，实现实力的再分配，达到难以想象的效果。
文渊宗弟子们目睹全程，心中都生出同样的想法：
这华强轻轻松松得到了文道之力，那我们这些日夜苦读，勤练不辍，牢记经义的弟子，又算什么？
这大概就是人生吧。
找谁说理去呢。
之后，文圣准备告知自己百十年来的发现，将不相干的人请出洞府，连文渊宗弟子也不能留下。
曹烈心思一转，连忙说留下挑几个人留下吧。
主要是考虑到继续探索，有可能遭遇不可知的危险，曹烈需要心急的，足够的炮灰，给自己探路，留出足够的安全距离。
最终，文渊宗的吴长老和朱达常，绮罗宗的副宗主及圣女沐沛灵，曹烈，泽水真人，李定仙和聂全真，龚弦羽和残衣老者悉数留下。
文圣道：
“诸位应该都听过无名氏的那首打油诗吧？”
龚弦羽道：
“‘雨花飘零入尘世，
宝鼎秘藏乾坤机。
幽冥界外寻踪影，
生死边缘悟玄迷。
凡君何处觅此宝？
非生非死始得明。’”
“没错。”文圣道。“百多年来，老朽的灵识四面摸索，发现曾经的雨花湖底，那条深不见底的天堑地裂依旧活跃。”
龚弦羽行了一礼问：“依旧活跃怎么理解？”
“那条天堑地裂，本是千余年前由雨花宝鼎从天而降，硬生生砸出来的，秘境中最是凌厉的天煞罡风和黑砂就来自其中。
这条天堑地裂被各方修士称为‘煞气灵渊’。
按理说，煞气灵渊没有了雨花定鼎的加持，其中的灵气应该逐年衰弱才是，但现在并没有，里面的天煞罡风也好，灵气浓度也罢，依旧保持相当活跃的水平。
所以老朽觉得，雨花宝鼎就被景朝先遇藏回煞气灵渊的某个角落。”
李定仙奇道：
“开创景朝的先贤，也就是雨花宝鼎在人世间的第一任主人，不是带着宝鼎与爱妻自绝于雨花秘境之中，他要是临终前将雨花宝鼎带回煞气灵渊，那不是很容易被发现么？”
文圣道：
“首先这只是老朽的一个猜测，觉得可能性最高。
二来，煞气灵渊之中日月遮蔽，星辰皆无，终年没有白昼黑夜，天煞罡风卷着黑砂是一股接着一股，凶险异常。
别说只是猜测，就算你明知道雨花宝鼎在里面，做好了万全准备下去，也不一定能活着出来。”
“所以前辈，你不准备下去？”曹烈挑起眉梢问。
文圣沉默了一会儿：“嗯，老朽得出去巩固修为了，好不容易有一次重来的机会，显然雨花宝鼎都不定能做到，得不得到都无所谓了。”
曹烈深吸一口气，有点气笑了，心说幸亏小爷有先见之明，把该走不该走的人都留下了，不然就我和小清她们知道这个鸡肋秘密，再出去和各宗修士说，让他们一起去探索，还真没人愿意跟随。
现在大家同时听到文圣说出来，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最吊诡的是文圣为了寻宝雨花宝鼎连性命都交付了，现在也不知道是真想通了放弃，还是假的。
曹烈觉得这老东西，搞不好也是想让大家去探路吧？
一旦往阴暗处想，曹烈就越来越膈应了，尤其刚才还接受了文圣的文道圣体。
当下，曹烈连忙传音给泽水真人，问她文圣的那截肋骨还在不在，有没有发生变化。
泽水真人将神识探入储物法宝，认真检视后说没问题。
曹烈陷入沉思，不管怎么样，煞气灵渊必须得探一探，只是怎么探，得从长计议。
至少不能是自己，不能是泽水真人和李定仙。
曹烈的目光扫过残衣老者和他的傻孙女，最终落在龚弦羽身上。
心思电转，曹烈只说：“我和大家商议一下。”
言罢，带着自己的队伍离开了洞府。
一处无主的石砌破败小屋内，李定仙燃起篝火，七人围坐。
残衣老者问：“后生你有什么打算？”
曹烈开门见山道：
“前辈，您有孙女要照顾，肯定不方便下去。
但咱们是合作关系，你也不能不出力吧？”
残衣老者微笑：“后生想要什么？先说出来听听。”
曹烈不假思索道：
“要么您索性将啸世雷音的功法教给我，也算我自保的手段，要么就给点法宝，但凡我下去能找雨花宝鼎，必定托我无客宗的曹阿满宗主，给前辈您的孙女红豆，炼一枚治病治伤的绝品丹药来。”
“容老夫明早日出时回复可好？想来其他宗门也在深思熟虑之中，毕竟做出头鸟的，风险也越大。”残衣老者目光炯炯道。
“可以，就定在明早日出。”曹烈侧脸看向龚弦羽。“龚兄弟，我把你当自己人，我就跟你交个底，我和小清她们，肯定不会做第一个下煞气灵渊的，你是什么打算？”
龚弦羽挺直上身道：“我就跟着华道友吧，也不争这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