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寒夜密谈与少女心事
晚上,夜幕如一块巨大的墨色绸缎,沉沉地笼罩着大地。
忽然,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鹅毛般的大雪毫无征兆地簌簌而落。
西北风宛如一头狂怒的野兽,发出尖锐的咆哮,呼啸着席卷而来,那声音似要将整个世界都吞噬。
一时间,天地混沌成一片,目之所及皆是白茫茫的世界,仿佛万物都被这狂暴的风雪所掩埋。
陈宁和和尚两人刚从村口查完哨,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凛冽的寒风如锋利的刀子般,毫不留情地刮在他们脸上,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无数针尖刺痛,冻得人直打哆嗦。
陈宁紧了紧身上裹着的那件缴获的女真关东军的皮大衣,眉头紧皱,眼睛被寒风吹得眯成了一条缝。
“这鬼天气,真能把人给冻僵了。”
陈宁忍不住嘟囔着,嘴里呼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
和尚在一旁,缩着脖子,双手不停地搓着脸颊,试图获取一丝温暖。“卫长,咱这回去可得赶紧弄点热乎的,不然真得给冻坏了。”
他的声音在风中颤抖着。
陈宁点了点头:“可不是嘛,这风跟刀子似的,刮得人生疼。”
说着,他扭头看了看和尚,“你还行不?”
和尚咬了咬牙:“卫长,我能挺住,就是这风太厉害了。”
两人艰难地迈着步子,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与狂风大雪进行一场搏斗。
他们的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很快就被新落下的雪所覆盖。
陈宁的脸已经被冻得通红,嘴唇发紫,却依旧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
那件皮大衣虽然厚重,但在这极端的天气里,寒意还是无孔不入。
他不禁想起了之前的战斗,那些激烈的场面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
“等这仗打完了,咱也能过上安稳日子。”陈宁自言自语道。
和尚听到这话,应声道:“卫长,那肯定的,到时候咱就不用再受这冻了。”
风越来越大,雪也越下越猛。
陈宁和和尚的身影在风雪中显得如此渺小而又坚韧。
他们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
陈宁的眉毛和头发上已经挂满了雪花,宛如一个冰雪雕塑。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不屈的坚毅。
“加把劲,马上就到了。”陈宁给和尚鼓着劲。
和尚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卫长,我跟着你。”
终于,他们看到了营地的灯光,在这白茫茫的世界中,那一点点微弱的光显得格外温暖和亲切。
“可算回来了。”陈宁长舒了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和尚也跟着加快了步伐,脸上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笑容。
当他们走进营地,身上的积雪已经厚厚一层,仿佛他们是从冰雪世界中走出来的勇士。
快到院门口时,借着雪光,陈宁隐约瞧见有个人影立在那儿,身形在风雪中略显单薄。
那人身上的雪已落了厚厚的一层,远远看去,仿佛是一尊被雪覆盖的雕塑。
和尚眼神一凛,他反应迅速,本能地伸手拔出燧发枪,一个箭步跨到陈宁身前,将他挡在身后,同时大声喝道:“谁?”
那声音在呼啸的风雪声中依然响亮,透着几分警惕与威严。
“是我。”
随着一声清脆的回应,秀芹从雪影中走了出来。
她瞧见两人身披的皮大衣,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展颜笑道:“俺以为是女真鬼子进村了呢,这大衣,瞅着怪唬人的。”
她的笑容在雪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明艳,脸颊被冻得红扑扑的,几缕发丝调皮地从围巾里钻了出来,沾着雪花,别有一番俏皮模样。
陈宁紧了紧领口,抖落肩头的积雪,开口问道:“有事吗?”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这一整天的忙碌,让他此刻只想赶紧进屋暖和暖和。
“有事,俺找卫长汇报一下工作。”
秀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一股坚定,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陈宁一听这话,大大咧咧地一挥手,那动作带着几分豪迈与不羁,说道:“找监军去,妇救会的事可不归我管。”
他心里琢磨着,这大冷天的,自己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哪还有精力管这些婆婆妈妈的事儿,况且赵刚向来擅长和地方同志打交道。
秀芹却不吱声,像是没听见陈宁的话一般,径直跟在他身后走进屋。
一进屋,她熟门熟路地走到炕沿边,一屁股坐了上去,顺手拍了拍身上的雪,也不看陈宁,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陈宁见状,诧异地挑了挑眉,心中暗自思忖:这丫头怎么啦?枪也到手了还有啥事?他一边解着大衣的扣子,一边偷瞄了秀芹几眼,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
和尚站在一旁,看着秀芹这副模样,心里有些不耐烦。
他本就累得够呛,又想着卫长能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一堆事儿等着呢。
于是,便没轻没重地说:“秀芹妹子,有事明天再说,卫长该睡觉了。”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生硬,眼神里透着些许不满,边说边把枪插回腰间,还重重地跺了跺脚,抖落靴子上的雪。
这句话仿若一颗火星,瞬间惹恼了秀芹。
她像是被点燃的爆竹,猛地站起身来,小脸涨得通红,胸脯剧烈起伏着,冲和尚喊道:“卫长还没赶我走呢,你就赶上了?我又没找你来,要你多嘴?”
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两团燃烧的火焰,死死地盯着和尚,双手紧紧握拳,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理论一番。
陈宁见势不妙,赶紧笑着打圆场。
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秀芹的肩膀,脸上堆满了笑容,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怎么能这样和地方上的同志说话?秀芹同志找我谈话,是公对公的事,你瞎搀和什么?去,到外间睡觉去。秀芹同志,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小子是从庙里还俗出来的,不懂规矩,明天我一定批评他。”
他的眼神在秀芹和和尚之间来回切换,语气既温和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心里却在叫苦不迭:这都什么事儿啊,大冷天的,还得处理这档子纠纷。
和尚听了陈宁的话,撇了撇嘴,小声嘟哝着:“咋跟吃了枪药似的?冲我来了,这脾气,咋找婆家。”
他虽满心不情愿,但也不敢违抗陈宁的命令,只得耷拉着脑袋,爬上外间的炕,扯过被子,蒙住脑袋睡觉了。被子底下,还传出他几声不满的哼哼声。
陈宁见和尚老实了,这才松了口气。
他转身走到炕边,挨着秀芹坐下,搓了搓手,哈了口热气,说道:“秀芹同志,到底啥事儿啊?你直说就行,这天寒地冻的,早点说完,你也早点回去歇着。”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些,眼神里透着几分关切,心里却还在犯嘀咕,不知道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