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沙海诡事
大火熄灭后的绿洲仿若炼狱，焦黑的营帐残骸冒着袅袅青烟，幸存者们呆滞地瘫坐在沙地上，眼神空洞，仿若还没从这场突如其来的双重灾祸里回过神。李莲花强撑着疲惫身躯，嗓子眼被浓烟熏得干涩疼痛，却顾不上这些，忙着清点伤者、调配草药，尽力救治每一个被大火波及与身患怪病的人。
那被制住的小厮，不知何时竟咬舌自尽，直挺挺地躺在一旁沙地，嘴角淌出的乌血在黄沙映衬下格外刺目，愈发显得此事阴森诡谲。李莲花俯身查看，心中满是懊恼，线索就这般硬生生断了，本指望着从小厮口中撬出背后主谋，眼下只剩死无对证。他摩挲着手中银针，眉头紧锁，隐隐觉得这场疫病、水源投毒、夜半纵火环环相扣，背后黑手像是在下一盘大棋，目的尚不明确，可手段之狠辣、行事之缜密，绝非等闲之辈所为。
夜幕再度笼罩大漠，月色都黯淡几分，仿若被浓稠黑雾裹住。绿洲众人围聚一处，燃起篝火，与其说是取暖，不如说是借那跳跃火苗寻些慰藉。李莲花坐在角落，闭目养神，实则大脑飞速运转，梳理白日种种细节。忽地，一阵阴寒之风拂过，篝火摇曳几下，几近熄灭，人群里传出几声惊呼。李莲花睁眼，瞧见远处沙丘上缓缓浮现几个黑影，身形飘忽，像是踏沙而行，动作机械又迟缓。
“鬼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众人瞬间炸开了锅，胆小的商旅已瑟瑟发抖，躲在他人身后，胆大者也握紧武器，额头沁出冷汗。李莲花起身，眯眼细看，待黑影走近些，才发现是几个身着怪异黑袍的人，脸被兜帽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双散发幽光的眼睛，死寂冰冷，周身散发着腐臭气息，仿若刚从黄泉爬出。
黑袍人一言不发，抬手便朝人群撒出一把粉末，粉末遇风化作刺鼻烟雾，几个吸入的旅人瞬间倒地，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症状竟与那怪病初期如出一辙。李莲花眸光一凛，迅速掏出银针封住自身几处大穴，屏住呼吸，飞身扑向黑袍人。交手间，他惊觉这些家伙力气奇大无比，动作却僵硬迟缓，招招透着股诡异，似是被操控的行尸走肉。他勉力抵挡几招，借力往后一跃，高声喊道：“别慌！捂住口鼻，快运功逼毒！”
众人如梦初醒，手忙脚乱照做。黑袍人攻势不停，步步紧逼，眼看包围圈越缩越小。李莲花余光瞥见地上有根燃着的粗木，心生一计，脚尖轻点，挑起木头朝着黑袍人群掷去。火星四溅，木头正巧砸中一名黑袍人，瞬间大火裹身，奇异的是，那黑袍人竟不闪躲，任由火势蔓延，片刻后轰然倒地，化作一滩散发恶臭的黑水，其余黑袍人见状，身形一顿，缓缓后退，隐没在黑暗沙丘之中。
众人惊魂未定，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李莲花脸色凝重，蹲下身查看中毒倒地之人，脉象微弱，毒素侵入肌理极深，寻常解毒法子怕是无力回天。他咬咬牙，从行医箱底翻出一颗珍藏许久、用以压制碧茶之毒的药丸，一分为二，喂入两个病情最重者口中，这药珍贵异常，眼下却顾不得了，医者仁心，怎能眼睁睁看着鲜活生命消逝。
经此一役，绿洲众人再无睡意，李莲花也彻夜未眠，守着病患，心中反复琢磨黑袍人来历。天蒙蒙亮时，一位老者蹒跚走来，手里攥着个破旧布包，递到李莲花面前：“神医，这是昨晚清理火场时在马厩角落捡到的，看着像是那帮歹人落下的，兴许对您有用。”李莲花忙接过，打开一看，里头是几张羊皮纸，密密麻麻写满古怪符号、线路图，还有个模糊印章，像是某个神秘组织标识。
正端详间，一阵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只见一队装备精良、服饰统一的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是位面容冷峻的女子，一袭红衣在黄沙中格外夺目，眼神犀利如鹰。她翻身下马，径直走向李莲花，拱手道：“阁下可是李莲花李神医？我乃大漠铁骑营统领贺兰雪，听闻绿洲遭难、疫病横行，特率部前来支援。”李莲花回礼，将近日之事简略道出，递上羊皮纸：“贺兰统领，此事绝非天灾，从疫病到水源纵火，再到昨夜黑袍人袭扰，似是有人蓄意操纵，这几张羊皮纸或是关键线索。”
贺兰雪接过，神色凝重，目光扫过内容，脸色微变：“这印章……是早已销声匿迹的‘幽沙教’！传闻此教擅长蛊毒之术、操控傀儡，百年前在大漠兴风作浪，后遭各门派围剿而覆灭，若真是他们死灰复燃，这场灾祸怕是要席卷整个大漠。”李莲花心头一沉，本以为只是寻常江湖争斗、利益纠葛，却扯出这般神秘邪恶组织，事态愈发棘手。
贺兰雪当即下令，一部分铁骑留守绿洲，救治病患、维持秩序；其余人随她与李莲花，顺着羊皮纸上模糊路线，奔赴大漠深处追查“幽沙教”踪迹。队伍一路西行，风沙愈发狂暴，烈日高悬却寒意彻骨，众人神经紧绷，提防着随时可能冒出的危险。
行至一处荒废古城遗址，断壁残垣在风沙侵蚀下沧桑破败，隐约透着股死寂威压。李莲花下马，踏入古城，脚下沙地绵软，似有暗流涌动。忽地，耳边传来阵阵若有若无的哭声，凄厉哀怨，如女子哭诉、孩童悲号，丝丝缕缕钻进人心，几个定力稍差的士兵脸色惨白，双腿发软。“稳住！别乱了心神！”贺兰雪低喝一声，拔剑在手。
哭声渐近，只见一群身着素白长袍、长发拖地的“人”飘然而出，面容扭曲模糊，手脚悬空，在离地半尺处游荡，周身散发幽冷蓝光，仿若鬼魅。士兵们惊恐万分，举枪的手都在颤抖。李莲花深吸一口气，掏出银针，默念口诀，银针泛起微光，朝着鬼魅群射去。银针穿过之处，蓝光闪烁几下，鬼魅竟消散大半。他高声喊道：“这些不过是沙蜃幻影，借此地阴气与风沙幻化成的假象，击破即可！”
众人闻言，士气大振，纷纷出招。贺兰雪更是身先士卒，红影翻飞，剑气如虹，所到之处幻影纷纷破碎。可幻影源源不断涌出，杀之不尽，队伍渐渐陷入苦战，体力不支。李莲花环顾四周，发现古城中心有座高耸石台，台上隐隐有光芒闪烁，像是关键所在，他奋力挤出包围圈，朝着石台奔去。
攀爬石台时，脚下砖石松动，好几次险些摔落，李莲花咬牙坚持。待登上石台，只见台上放着一面古朴铜镜，镜面寒光闪烁，映照出周遭幻影根源——竟是地下密密麻麻的沙蜃巢穴，借铜镜之力放大幻术，蛊惑人心。李莲花不及多想，抱起铜镜，运力朝地下砸去，“哐当”一声巨响，铜镜破碎，光芒消散，幻影瞬间烟消云散。
众人瘫倒在地，大汗淋漓。还没等缓过劲，古城深处传来沉闷钟声，一声接着一声，仿若催命符咒。贺兰雪站起身，神色决然：“钟声定是‘幽沙教’信号，他们巢穴想必就在附近，李神医，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寻过去，斩草除根！”李莲花颔首，握紧银针，与众人一道，朝着钟声方向，踏入古城更阴森、未知的区域，前路是福是祸，全然不知，但为了大漠苍生、江湖安宁，哪怕只剩残血之躯，也唯有拼死一探究竟。
队伍沿着蜿蜒小径前行，两侧墙壁不时渗出暗红色血水，腥味刺鼻，脚下沙地温热黏腻，仿若踏在血肉之上。走着走着，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座恢宏地宫，宫门大开，里头灯火摇曳，却不见人影。贺兰雪警惕地打头阵，众人鱼贯而入。刚入宫门，身后“轰隆”一声，大门轰然关闭，退路被断。
地宫内殿墙壁绘满诡异壁画，尽是些人兽杂交、鲜血献祭的血腥场景，殿中摆放着数口巨大青铜棺椁，棺盖不时震动，发出沉闷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李莲花心跳加速，隐隐觉得将遭遇生平最凶险之事。就在此时，棺椁盖子猛地飞起，砸向众人，紧接着，一只只身形巨大、周身缠绕紫雾的蛊虫爬出，张牙舞爪，毒牙滴着黏液，朝众人扑来。
贺兰雪挥剑斩向蛊虫，却发现剑身被黏液腐蚀，迅速黯淡。李莲花眼疾手快，洒出一把驱虫药粉，暂时逼退蛊虫包围圈。他目光扫向四周，瞧见殿角有个不起眼石台，台上似有机关，疾呼道：“那边！试试能否打开出口、关停蛊虫！”众人护着李莲花，艰难朝石台挪去。
近身搏斗间，士兵不断惨叫倒地，被蛊虫咬噬得血肉模糊。李莲花心急如焚，几次险些被蛊虫击中。好不容易到了石台，他摸索机关，却触发数道暗箭，身旁贺兰雪飞身挡箭，肩头受伤，鲜血染红红衣。李莲花愧疚不已，手上动作更快，终于找准主机关，用力按下。
一阵轰鸣，地宫摇晃起来，蛊虫像是失控一般，疯狂乱窜，青铜棺椁缓缓下沉，周遭墙壁出现几道暗门。“快走！”李莲花大喊，扶起贺兰雪，众人朝着最近暗门奔去。身后不断传来坍塌声，仿佛死神在追赶。穿出暗门，是一条狭窄地道，地道尽头，透出一丝光亮。
众人爬出地道，发现置身于大漠另一处山谷，劫后余生，瘫倒在地，相拥而泣。李莲花望着重伤疲惫的众人，望向远处依旧风沙漫天的大漠，心中五味杂陈。虽逃过地宫一劫，可“幽沙教”主力未现，疫病源头未寻到，羊皮纸上未解谜团诸多，这场惊心动魄、危机四伏的大漠征程，不过才拉开序幕，往后尚有无数未知凶险、诡异迷局，等着他以绝世医术、无双智谋，乃至这条残命，一步步去拆解、去攻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