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两例死亡
那只俞眠进村时指指点点的鹳鸟死了，脖子被扭断，引以为豪的洁白羽毛混着鲜血和灰尘散落一地。
俞眠几人走过去却被一把拦住。
兔子横着眼睛问道：“什么意思？拦着老子干什么？”
小黄鸡被吓得一哆嗦，指着丑小鸭说道：“他，他，那么丑，会引来灾祸的，说不定鹳鸟就是被他害死的。”
“他**的！什么**话，老子和丑小鸭天天待在一起也没什么事！”兔子怒道。
周围的鸡鸭开始对着丑小鸭指指点点起来。
隔着人群可以听见鹳鸟妈妈呼天抢地的悲号。
那只鹳鸟刚成年不久，一个人搬出来住，昨天还约好今天晚上回家和妈妈一起吃鱼。
“死的好呀！”
白兔一开始听说鹳鸟死了差点笑出声来，就是看见了丑小鸭难过的样子，又强行憋了回去。
俞眠皱了皱眉，对于嘴臭的家禽区，他没什么好感，甚至打算过几天他就要挨个点名打一顿。
可是突兀的死亡让他警惕，狼人到底什么实力，他的杀人标准又是什么？
这些问题迅速磨灭了俞眠这几天平静生活产生的安全感。
鹳鸟妈妈许是瞥见在人群外的丑小鸭，哀嚎中竟然开始带上了对丑小鸭的辱骂：“为什么天杀的狼人不杀丑陋的丑小鸭，反而杀掉我的儿子呢？
那个丑东西活着有什么用！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道？”
这话让俞眠心里一阵腻歪，冷冽的说道：“如果你不会闭上嘴，我会告诉你杀人的不只是狼人。”
俞眠经过几天的特训，总算有能力说出前几天就想说的话了。
白兔见俞眠开口，也哼哼唧唧地说道：“鹳鸟的毛还没有我的白，他也一样是个丑东西。”
丑小鸭拉了拉俞眠的衣角，不想让俞眠多说。
碰上这么个棉花性格，俞眠咬了咬牙。
算是看在死者的份上，俞眠不与其争吵，先行离开了。
*
村庄没有什么村长，什么决定都是联合投票决定的。
鹳鸟死亡事件让村子里的人真正相信了吟游诗人的话，于是组织了保村巡逻队。
既然那个狼人不敢大开杀戒，甚至只敢夜晚偷偷杀人，那么证明狼人白天可能没有什么实力，也不足以和村子抗衡。
所以只要尽快找到狼人，就可以防患于未然。
可声势浩大的巡逻队找了一个白天，也没有发现狼人的踪迹。
最后甚至找上森林里的老虎，结果老虎只是懒洋洋的说没见到，还用打扰他休息为理由，多收了些食物。
赔了食物，大家反而欢天喜地的回到了村子。
“狼人被保村巡逻队赶跑啦！村子现在重新恢复了和平！”
鸡鸭鸟兽奔走相告。
为了庆祝这个喜事，村子里大办酒席，好好缓解下压抑的气氛。
俞眠冷眼看着张灯结彩的村庄，觉得有些荒诞。
鹳鸟的家门口还挂着白布，可村子里已经没人在意这件事了。
那只火鸡的脸本就红彤彤的，醉过之后更加的红了。
他拍着胸脯和旁边的小黄鸡吹牛：“多亏他第六感强大，昨晚鹳鸟那家伙还邀请他去家里玩，他和鹳鸟吃不到一起去，所以就没去，不然肯定就不止鹳鸟一个人死了。”
“这个村庄值得么？”俞眠问正看星星的丑小鸭。
丑小鸭被问的一愣：“我......没想过。”
接着丑小鸭看着天空，慢慢的说道。
“我出生在一个牧场边，那里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我是那一批里最后一个出生的，而且出生的时候就很丑。
隔壁的鸭大婶和妈妈说，我不是她的孩子。
那时，妈妈是维护我的。她说我游泳游得稳当又自然，肯定是她的孩子。
可是，我和哥哥姐姐们长得不一样，他们都觉得我丑极了，也没有人把我当做弟弟。
邻居鸡妈妈劝妈妈要不然还是把我丢掉吧。
妈妈说，我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小公鸭，身体棒，心眼好，肯定会对森林有作为的。”
丑小鸭陷入了回忆之中，向俞眠讲起了他的童年。
丑小鸭讲这段带着笑的，想必刚出生的时光是他最快乐的时光吧。
可接下来他的眉毛就一点一点地耷拉下来了。
“但是，在后来，哥哥姐姐们咬我，鸡啄我，猫恨不得一口吞了我。
我努力的适应这个世界，可整个世界都讨厌我。
时间久了，哥哥姐姐们天天向妈妈说我的坏话，他们也是妈妈的孩子呀。
终于妈妈也厌烦了我，让我自谋生路了。
我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到这里的，天鹅教官给了我一口吃的，我才活了下来。
天鹅教官真的好美呀，他称赞我的魔法天赋，希望我能学好魔法保护村子。”
丑小鸭表情像哭了一样难看：“可能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吧。要是我能像天鹅教官一样好看就好了。
就不会有人讨厌我，人人都会爱我。
天鹅教官救了我的命，我就要帮他看好村庄等他回来，这次他去了南边，还要小半年才会回来。”
俞眠如鲠在喉，想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安慰丑小鸭。
最后把白兔抓了过来。
可怜的白兔先生刚刚睡着，睁开朦胧的双眼朝俞眠破口大骂。
俞眠捏住了白兔的嘴，然后说：“这家伙和你做朋友是为什么？因为你烈焰斩玩的好么？还是说你有个成为白天鹅的梦想？”
丑小鸭一愣：“兔子他......”
白兔挣开俞眠的手：“憋死老子了！老子就是看他这么个破鸭子天天被骂，天天可怜兮兮的。
这样下去，那群家伙岂不是比老子素质还低？老子可受不了这个。”
俞眠顿了顿：“这个世界不可否认，有很多人甚至是我，都会以貌取鸭。
可是朋友之间的相处，肯定不是因为相貌维系的。
你看到那只火鸡了么，他和鹳鸟是朋友吧，可现在他已经开心的喝酒醉倒不省人事了。”
丑小鸭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所以，俞眠你真的觉得我是你的朋友！”
丑小鸭终于敢确认他一直不敢确认的事情。
俞眠肯定的点了点头。
白兔骂骂咧咧的又跑回去睡觉了。
这晚的夜无比漫长，俞眠中途醒了一次，喧闹的村庄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
只是让俞眠奇怪的是，丑小鸭不见了。
俞眠在附近看了看，都没看到丑小鸭的身影。
但俞眠来不及管那么多了，他白天就想好了，他想看看鹳鸟的遗体，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只是白天鹳鸟妈妈不让靠近。
于是俞眠见现在四下无人，就溜进了鹳鸟妈妈的家，鹳鸟的遗体已经被放到鹳鸟妈妈的家了。
房间里只放着一口棺材，俞眠打开棺材，就看到白天未能见到的鹳鸟的尸体。
在俞眠掀开棺盖的瞬间，一股腐臭的味道就铺面而来。
鹳鸟修长的脖颈以反关节的角度扭曲着。
俞眠捏着鼻子翻动了一下鹳鸟，确定了他的死因就是脖子被扭断，除此之外没见到什么外伤。
尸体上没什么发现，俞眠便合上棺材，没想到声音颇大。
在寂静的夜里，哐当一声响无比显眼。
不过想来是大家都睡熟了，所以鹳鸟妈妈没有起来。
俞眠放松心神，行动自如了许多。
这种事情就是一回生二回熟，俞眠又去案发地鹳鸟自己的家看了看。
他的家杂乱不堪，但看上去都是他原本的东西。
找来找去，俞眠也没找到什么凶手的线索。
就像是有一个凶人，进了鹳鸟的家干净利落的扭断鹳鸟的脖子后就径直走掉了。
俞眠若有所思的回去，鹳鸟之死这件事情有点奇怪，不过眼下的线索太少，俞眠还推测不出什么东西。
回到房间里，白兔正在床上睡的四仰八叉的，而丑小鸭还没有回来。
第二天吵醒俞眠的又是惨叫。
村子里像炸锅了一样。
村子以禽类为主，这真的是货真价实的上百只鸡鸭在喊叫。
美美睡了一晚上的兔子急忙叫上俞眠和顶着大黑眼圈的丑小鸭，他向来对看热闹这件事热衷。
有些困倦的俞眠看了一眼还睁不开眼睛的丑小鸭，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苦命感。
这次，死的是那只火鸡，死状比鹳鸟惨多了。
他倒在地上，被开膛破肚，内脏和肠子流了一地。
村里的人表情一个比一个严肃，狼人还未从村庄附近离去这件事如同阴霾漂浮在村庄上空。
直到一只小黄鸭打破了沉默：“明明附近都搜过了，一点狼人的痕迹都没有，怎么会！”
俞眠看到一只老母鸡的视线逡巡着，最后落在了丑小鸭的身上，突然生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钟，老母鸡尖锐的声音响起：“所以可能根本没有狼人！是有人借着狼人的名字行凶！”
“怎么可能！”
“啊，还有这种事？”
如同一滴沸水掉进油锅，家禽区瞬间吵嚷了起来。
俞眠觉得耳边嗡的一下，像是突然有人对他施展了魔法攻击一样，吵得头痛。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那只母鸡扑闪着翅膀，压下了众人的声音。
“我觉得，杀人凶手就是丑小鸭！”老母鸡得意的指向丑小鸭的方向。
“你们看看呐！那只丑八怪，现在还打着哈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昨天晚上他到底干什么了！”老母鸡趾高气昂。
丑小鸭本来有点神不守舍的，被母鸡突然一指，瞬间慌乱起来：“不是我！我没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