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数钱和后续布局

晚上七点钟，三个摊位准时收摊，齐聚小仓库。

从早上六点多开始出摊，一直到现在，他们卖了整整10个小时，三个摊位没有一件假领子剩下，就连算作添头的布艺玩偶、布艺包都被卖的七七八八。

现在，小仓库的正中，一帮股东聚在一起，准备数钱。

三个摊位的拿货、卖货、余货都被做了严格的记录，除了假领子之外，布艺包、布艺玩偶甚至碎布拖把都被一一记录在册。

晚上收摊后，各个股东对照着记录，给每个摊位一一对账，确保数额货品无误后才开始计算总账。

小仓库里，所有的钱款都被集中到陆允川这里，由他这位最大的股东当众清点，然后封存。

陆允川、戴裕迟、沈知意、洪艳玲一起，数了半个多小时的钱。

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所以就一遍一遍的数，数到了一半，眼花了，就从头开始数。

这种枯燥的工作没一个人嫌烦叫苦，都是乐呵呵的。

陆家的六个股东坐在旁边，没参与数钱。从他们的表情看，估计肠子都悔青了，没有在之前多投入一点儿钱入股。

一群人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最终，一张纸被陆允川拿到了手里。

看着身边人期待的目光，陆允川清了清嗓子，缓缓吐出了一个数字：

“4926块4毛8分！”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预期，但当陆允川的数字爆出来，大家还是一愣。

半晌之后，压抑的欢呼声才在小小的空间里爆开。

在这个人均月工资不过35块钱的时代，他们一天就赚了接近5000块钱，

一天，5000！

相当于普通人143个月的工资，9毛2一斤的猪肉能买5434斤！11块8毛钱一瓶的茅台酒能买423瓶！

戴裕迟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装钱的那几口纸箱，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知意一根一根掰着手指，像是幼儿园里第一天学算术的小娃娃。

洪艳玲双手颤抖着，在那边坐立不安，过了半晌，才一拍大腿，起身就要连夜去联系购买新的布头，陆允川废了好大劲儿才把她拦住。

至于旁边坐着的陆家股东，则是早就懵了。

陆允川也是心情激动，但他是几个人中最清醒的一个。

虽然假领子的生意收获满满，但目前来看也不是全无风险。

他之前从报纸上看到，在79年上半年时，《人民日报》就已经大张旗鼓的开始报道“万元户”的故事了，而且还是粤省的一个公社里接连出现了30户“万元户”。

从这之后，鼓励农村发展家庭副业就已经是一件被摆上台面且大力推动的事情了。

还有就是，他从孙耀峰那里了解到的，两个月之前的十月二十五，隔壁的欣盛县工商局已经核发了东江省的第一份个体工商业营业执照。

一位名叫“梁爱娟”的女士成为了第一个幸运儿，她用这份个体执照开了一家春饼店。

春饼店开业那天，欣盛县的报纸还大张旗鼓的报道了一下，但因为一些原因，这个新闻最终没有引起多大水花。

此外，还有十一月一号温山县的个体户周德清，他开了个理发店。

从这两个事件看，城镇的个体经济发展也已经开始真正的动起来了。

虽然从种种案例看，目前的个体经济发展都是稳中向好，但在目前的民间大风向上，“个体户”和“赚大钱”还是一个存在极大争议的议题。

而且，假领子的风潮已经超乎了陆允川的预料，吸引了太多的关注，这么大的利益，不知道接下来都有哪些人会下场。

陆允川今天已经听见有人说要买假领子回家仿制了，这东西又没什么技术壁垒。

这年头专利法和商标法又都还没诞生，过几天纺织一厂或者百货公司反应过来开始批量生产假领子陆允川都不奇怪。

他们这个临时凑起来的草台班子，根本承受不住接下来那些庞然大物的碾压。

此外，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财不外露。

这么大一笔收益，万一被某些“有心人”知道，不论是出于嫉妒心理还是其他什么理由，今天在场的这些人都会面临一场他们绝不想面对的“风暴”。

“好了，大家现在听我说！”看见大家已经稍微冷静下来，陆允川开口，准备给在场所有人泼个冷水。

“你们刚才都喊着扩大规模，但你们想没想过......”

听到陆允川一条一条的分析可能存在的潜在风险，剩下人的脸色也开始变了。

洪艳玲毕竟年龄大，见识多，她很快反应过来，率先开口：

“纺织厂职工这边，我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只说是南边粤省的一个老板委托的单子，反正个体生意现在粤省就差明着干了。”

她又盘算了一遍，笃定的开口：

“他们只见过小陆老板你两三面，也都当成是知意的同学，以为你是过来帮忙的。

除了现在仓库里的人，没人知道你就是老板。咱们赚的这些钱最后能到谁手里，他们都不知道。”

在保证陆允川的信息不会有隐患后，洪艳玲突然又有了些犹豫和难为情，但她最终还是选择开口：

“小陆老板，假领子的生意，我今天听见她们议论，想自己组织一个合作社，以后自己干，这个......”

“妈！”听见洪艳玲这么说，沈知意先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盯着妈妈。

这单生意从头到尾都是陆允川的主意，现在那些阿姨们居然想直接白拿过去......

沈知意突然感觉到了一阵羞臊，有些不敢去看陆允川。

“我又没说是我！咱家人干不出来这种事儿！”洪艳玲也觉得脸上挂不住，开口像是给女儿解释，也像是为自己辩解。

看着一脸焦急想和自己解释什么的沈知意，陆允川笑了，他一摆手，示意沈知意稍安勿躁，然后才对着洪艳玲说：

“要办合作社？这是好事儿啊，要我说，你们干脆试试看申请一个个体裁缝铺。”

他先是向洪艳玲讲起了梁爱娟和周德清申领个体执照的事儿，又给她细细分析：

“假领子也好，其他针线活也罢，单打独斗都是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的。而且假领子这些玩意儿，需要大量的边角布料，洪女士你有关系能搞到，她们可不一定有啊。

与其让她们摘桃子，还不如洪女士你直接出面，当个领头人，把她们组织起来。你掌握那些边角布料，再给她们派活，咱们阻止不了其他人挣钱，但这个大头还是咱们自己来赚！

等到逐渐有了规模，你就把裁缝社挂靠到纺织厂......当然，这个就是后话了。

不过，假领子的生意能干，却长久不了，裁缝社最终还是得落在其他正经的营生上。

至于个体执照，按我这边的消息，元旦后工商局就会开放申领了，这个你放心。”

陆允川表现得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