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形势!
石碣村前的大芦苇荡中,官兵分成左右两伙,追逐着那阮氏兄弟把领的数条乌蓬舢板。
每队小蜈蚣船、网梭船各二三条,官兵三四十人,领头的俱是七八品的水军总旗官。
“混账!这阮贼太熟悉地利了!”
此处芦苇荡,港汊又多,路径甚杂,水荡坡塘,不知深浅,其中一队沿水路追着追着,竟被带到浅滩中……为首的方脸总旗官怒喝着,连唤兵士下去推船。
“咻!”
就在此时,前方百步外阮氏兄弟船只所在处,伴随着一道尖啸破空声,一道黑点升空而起,朝着这船队突射而来——是一根短矛,竟是阮氏兄弟知道这船队搁浅,遥空投掷。
“莫慌!有我!”
方脸总旗官大喝一声,挥舞长枪,在那根短矛朝船坠落之际,稳稳一晃手中长枪,将其挑飞,显然也是不俗武艺在身。
“咻!咻!”
一旁茂密芦苇丛中,却是两道破空声再起,接连两根短矛凌空射出,刚猛的力道将两个正在推船的兵士,直接带飞、插在了泥滩地中。
方脸总旗官怒喝道:“那边!放箭!”
船上早有弓箭手一直在准备,立即搭上箭,拽满弓,一齐朝那投矛处的芦苇荡中放箭——隐约只见那芦苇荡中一道人影,以铁锅做盾,闪身退去。
“阮贼休走!”船上一小旗官,见惨死二人乃是他麾下弟兄,大怒着招呼几人,跳下船,追上岸去。
“莫去!阮贼熟悉地利!”方脸总旗官怒喝,但见那小旗官已经怒令智昏,只得朝一旁弓箭手挥手,“继续放箭!压制贼人!掩护他们!”
那岸上,箭矢在前方不停做火力压制,小旗官数人自是无虞,穿进了芦苇荡中,却是已经不见方才投矛之人,只得怏怏而返。
“可恶!”
船上那方脸总旗官,见状松了口气,也是喝骂道:“这阮贼几人,既擅水性,身手不俗,又通地利,此处若想拿住他们,怕是不……”他正骂着,忽然眼睛怒睁,朝岸上那退往船上的小旗官数人,急声提醒道:“小心——”
“咻!”
却是另一旁的芦苇丛里,再度冒出一道人影,手持鱼叉,猛地投掷而出,只余残影发出骤响的破空声——那小旗官刚听到提醒,破空的鱼叉已经插进他的身躯,将他连人带起、掀飞着插进数步外的水滩里——那水面轰然被砸开,随后只见血色水面上的鱼叉柄。
“射!射!射!射死那贼人!”船上的方脸总旗官咆哮道。
…
这用鱼叉偷袭的自然是甄皓仁,他在外边听闻确是阮氏兄弟、曹盖等人后,忙从水里游进了这交战的芦苇荡战场,刚见阮小五放了暗枪、他还未追人,便见那小旗官退往船上,是出手的好机会,便干了。
“咻!咻!咻!”
箭如雨落,甄皓仁抱头护住关键部位退走,仍免不了被射中几箭,但对他‘鱼人’形态下的精怪级皮膜来说,却是无伤大雅,箭矢难以入肉,造成有效伤害。
他迅速离了这芦苇丛,越过几条小水汊,朝着此前阮小五消失的方向而去——
到了另一处芦苇丛时,一根短矛忽地疾射而出,甄皓仁险之又险避过,忙大声道:“阮五兄弟!是我!勿要误伤!”
“奉孝哥哥!”芦苇被掀开,露出一道胸前刺有豹子的人影,正是阮小五。他见着甄皓仁一喜一惊,却是也顾不得甄皓仁身高体型的变化,喜道:“奉孝哥哥,你怎来了?”
“我本有要事来寻你们,到了外边却是听闻你们被官兵围捕,便急忙过来了。”
阮小五点头愁道:
“不知怎的,我等劫生辰纲一事,竟是让孙家查到了,淮阳的孙家那灵人岳丈狗贼也遣了人过来,调遣县衙人手一并捉拿我等。”
“——曹盖哥哥他们合计,本来是打算先到大泽上藏身的,奈何官贼追得太紧,二哥和曹盖哥哥还在岸上牵制官贼,以便让家小上船撤退,不想还有水军。”
“——如今,这里只有我、小七、伍教授,只能尽量依靠地利打游击牵制他们,可恨!若是多些人手,凭借我们兄弟在这里的布置和地利,这些官贼根本不算什么!”
甄皓仁当下也是快速了解了情况,不由紧紧皱眉道:“咱水上这边,人少对人多,只能牵制……那岸上小二兄弟那边呢?可能占优,待他们来援?”
“难!”
阮小五脸色更愁,道:“岸上那边,有我们村中的一些弟兄,曹盖哥哥的一些庄客,算起来也就将将三四十人,但孙家和官贼却是近百人,还有两个‘炼劲’高手,怕也是只能依靠咱们兄弟在村里的一些布置,牵制他们。”
甄皓仁眉毛皱得更深,水上和岸上,两边情况都不容乐观,都是弱对强,甚至连去搬救兵,都来不及了。
再无变数,阮氏兄弟和曹盖等人,都只能沦为阶下囚。
他在水上,独自逃生,倒不成问题。
如今局势,靠的只能是自己,只能自救,必须要想办法,从水上打破僵局,再带着人去岸上,设法替曹盖等人解围,且,刻不容缓。
情报,还是情报,只有尽可能了解战场情况、敌我优劣势、能够利用的资源……才能尽可能地从中找出眼前困局的应对之策。
甄皓仁快速思考着,又望着不远处另一队官兵船只,道:“这些官兵船只怎么不散开?散开来围捕,不是效率更高?”
“原本他们是散开的,但被我和小七,依靠地利布置,打掉几艘船一些人手后,就形成两队不再散开了。”阮小五道。
“布置?阮五兄弟,你们在这边,都有些甚么布置?”
“主要是分散藏在各处的一些兵器物资……”
甄皓仁本来注意力,都在眼前的局面上,但听到阮氏兄弟一伙分别在石碣村、还有这村前的大芦苇荡,藏有不少物资,其中不少官府违禁品,亦不由一惊…………这么多东西准备,这兄弟三人,是早就生有反骨吗?
眼下情势紧急,但阮小五见状,还是抽空解释了一句:
“当初那谋害我们兄弟的吴老六一伙,听闻还有残党,我们兄弟查了查,没查到消息,觉得怕是也有些来头,只能多做了些准备,以防来患。”
“哦。”
甄皓仁恍然,原还和他这一遭的来由有关,但此时却是没时间多说,静听阮小七快声介绍他们兄弟做的准备。
待听到一物时,他眼睛不由一亮…
“猛火油?”
“是,准备有一些。”
“用过此物了吗?若能洒到那些官船上,定能给其造成不小伤害。”甄皓仁道。
阮小五无奈摇头:“没有……”
原是官兵也不傻,受了阮氏兄弟几次袭击,也有防备,一来尽量走远离岸边的水路,二来纵是要靠近岸边水路、凡是遇到遮挡视线的芦苇丛、也是先一阵攒射扫清可能的埋伏再说。
阮氏兄弟一来难以靠近官船洒上去,二来若是离得远了、那桶装的猛火油分量不小的同时、也不似短矛那般好使力,凭两兄弟的人力,也扔不过去。
再者芦苇荡战场这边人少,没法干扰船上的官兵,使其没法阻挠,毕竟那些小旗官、总旗官也是‘炼力’武人,武艺在身,踢飞踹飞扔过去的木桶并不算难。
甄皓仁听着,眯眼思量了片刻,缓缓道:“阮五兄弟,反正一时别无他法,我们且先这样来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