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阉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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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直接掀桌子

拦架申冤?

走在开道衙役后面的顺天府伊陈大道,听到前方传来这种呼喊,他感到有些震惊。

要知道大明开国以来历届乡试,极少有这种开考之前就申冤的,毕竟成绩都还没有出来,取没取中都还不知道,你申个什么冤?

况且就算是真有人诬陷感觉有冤屈,敢这样拦外帘监考官的也没有几个,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陈府尹,到底是哪个生员在这里闹事,耽误了打开龙门的时间,到时候不管是陛下追究,还是文人士子闹事,吾等都承受不起。”

走在陈大道后面的是监察御史祝若鸿,他此刻脸上神情有些愤怒又有些急切。

顺天贡院的大门叫做“龙门”,取其鲤鱼跃龙门的寓意,每科乡试皆有固定的打开时间,耽误了时辰就相当于错过了吉时。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这年头哪个生员不是十年寒窗苦读,早就已经为了科举魔怔了。到时候发挥失常没有被取中,他们绝对会把责任推卸在龙门开启上面,引发一场士林风波。

“祝御史稍安勿躁,本官前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陈大道身为外帘主监考官,再加上又是顺天父母官,自然这种事务他处理起来的手段跟效率,要远远超过监察御史这种科道言官。

说罢,陈大道就穿过前面维持秩序的衙役,来到了魏林楚跟张立松两人面前,大声呵斥道:“尔等身为生员应知礼义廉耻,今日乃三年一度的正科开考之日,可容不得你们放肆!”

古代断事官先不管谁对谁错,往往会先大声呵斥一番,形成一种心理上的威慑力,这就是俗称的“官威”。

“回禀老父母,晚生乃国子监生魏林楚,熟知读圣贤书,立君子品,做有德人的道理。”

“可同为国子监生的张立松,却把圣人言行、先生教诲、同窗情谊给抛之脑后。公然在诸位生员面前,污蔑晚生与礼部周少宗伯,考官骆庶子、周谕德营私舞弊。”

“如此恶劣行径,已经影响到诸位官场前辈的清誉,影响到晚生的名声,更在同年考生中造成了舆论风波。”

“如果不加以澄清的话,将会人人痛斥科举不公!”

魏林楚极其大义凛然的把事情经过给说了出来,并且毫不遮掩周道登、骆从宇、周炳谟等人名讳。

主要上辈子经历过网络小作文时代,就非常清楚一旦出现污蔑第一时间没有反击,那么等舆论发酵起来之后,就没有办法再为自己去澄清。

就好比张立松等人一番宣传下来,顺天贡院这上万生员都知道魏林楚营私舞弊,哪怕考完之后最终查实并无此事,魏林楚又怎么把这群人给聚在一起澄清真相?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把舆论风波搞大的原因,只有众人全部看在眼中的当场洗白,才能避免科举营私的污点伴随下去。

同时今日这件事情运作好了,将极大提升魏林楚在士林界的名气。

官场仕途很多时候不怕声名鹊起,就怕默默无闻!

果然当魏林楚这番话说出来,立马就在全场引发一片哗然,围观生员们皆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他。

“直娘贼,这魏林楚也太勇了吧,敢这样拦架申冤?”

“前面我更信张立松的话,现在看来魏林楚好像真的是被诬陷,否则怎么可能这般豁出去?”

“你说的有点道理,但凡魏林楚心里有鬼,他绝不敢这般张扬。”

“话说回来,魏林楚除了杏园文会上写了首好词,之前也就一个例监生,真要背景通天能让少宗伯跟主考官徇私,哪会还在这里考乡试。”

“确实如此!”

魏林楚表现的有些过于浩然正气,让摇摆怀疑的大多数生员,逐渐把心理天秤偏向于他是无辜的了。

顺天府尹自然不知道在场生员们怎么想,他此刻关注点更多是在“魏林楚”这个名字上面,感觉眼前申冤的年轻人有些眼熟。

毕竟距离杏园文会已经过去大半年时间,两人仅仅在楼船上有过短暂接触,之后就没有任何交集,陈大道第一眼其实已经认不出来魏林楚的相貌身份。

不过当魏林楚自报家门之后,再盯着眼前年轻人熟悉的面容,陈大道脑海中一些尘封的印象被唤起,他想起来眼前申冤的生员就是那日杏园文会魁首魏林楚!

要知道那日在杏园文会上面,魏林楚的表现极好,力压了京师士子圈一众青年才俊,并且还得到了叶向高跟周道登的好评。

哪怕陈大道本人,其实也是对这名异军突起的年轻人赞赏有加,只不过碍于他断事官的身份,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很多时候第一印象就决定了接下来的相处方式,陈大道对魏林楚有股天然好感,他更愿意相信对方言语的真实性。

当然,众目睽睽之下,陈大道不会表现出来他对魏林楚的熟悉,依旧板着脸问道:“你此言属实?”

“如果虚假,晚生愿承担一切后果!”

“好。”

陈大道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张立松问道:“你可有说过魏林楚联合少宗伯以及主考官一同营私舞弊?”

面对陈大道的询问,张立松此刻懵了。

虽然他出身勋戚世家,见识过各种达官贵人的大场面,但这些场面他都仅仅是个旁观者,从来没有担任过主角。

更重要一点,就是没有像今日这样,被人给直接拎出来当面对质!

要说证据,别说魏林楚没有营私舞弊,就算真的有,这份证据怎么可能到达张立松手中?

并且张立松连那日凤栖阁宴会的事情都不好说,毕竟他自己就是亲身参与者,还怎么撇清楚干系!

“谣言”之所以被称之为谣言,靠的就是口口相传不上称,最终愈演愈烈让被诬陷者百口莫辩。结果谁能想到魏林楚是这么个狠人,才刚刚借助顺天乡试生员聚集的机会传播,这小子就直接掀桌子了。

“老父母,这个……晚生……这个……”

张立松结结巴巴的语无伦次,他既不敢承认自己说了,也不敢承认自己没说。

毕竟说了接下来就得讲证据,要承认没说的话,当着这么多生员的面,那之前舆论造势的功夫就白费。

现在他进退两难。

“到底有没有说过!”

陈大道本来就等着去大开龙门,看到张立松这磨磨唧唧的模样更是等的不耐烦,当场大声呵斥了一句。

“晚生说过。”

没办法,这种时候已经骑虎难下,张立松只得硬着头皮承认。

“坏了,张立松被吓住了!”

严铭豪见到这一幕,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张立松唯一正确的选择就是不承认,也不否认,贯彻一个“拖”字决。

要知道顺天乡试大开龙门是有固定时间的,陈大道不可能在这种时刻跟魏林楚以及张立松长时间耽搁下去,必然会先搁置去处理乡试事务。

只要拖过了这个关键点,事后陈大道哪有这个闲工夫,再把两人给找回来断案?

况且就算是找回来了,顺天乡试已经结束,达成了影响主考官阅卷取评审目标。再加上参与乡试的生员早已散去,结果真假如何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婢生子,就是上不得台面!”

窦翔德对此鄙夷了一句,别看张立松很多时候人前风光,好像混进了官宦子弟圈子。

事实上人后没几个看得起他,要真是什么小侯爷,这种造谣脏活哪轮得到他亲自下场?

“既然说过,可有证据!”

陈大道顺势追问了一句,这也是必然会出现的流程。

“晚生,晚生……”

张立松又吞吞吐吐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接连出现这一幕,让在场的围观生员也品味出情况不对劲,前面这小子还把魏林楚跟少宗伯谋私说的有板有眼,怎么老父母问起来就一句话说出不来了。

“张立松该不会是真造谣吧?”

“感觉像是,但凡他有一点证据,就不至于这般表现。”

“好歹是国子监多年同窗,这般诬陷毁人前程,有些小人行径了。”

“自古文人相轻啊……”

听着周边生员的议论,王宜东也是抓住机会大声道:“张立松寻常在国子监就仗着勋戚身份欺压同窗,现如今更是造谣污蔑同窗跟朝廷大员。”

“晚生恳请老夫子做主,把张立松绳之以法,还魏林楚一个公道!”

说罢,王宜东直接冲出人群,直接跪倒在陈大道面前,还一把抱住他的大腿痛哭流涕!

见到这一幕别说是陈大道意外,就连魏林楚都愣住了。

不是,这小子咋比自己还能演啊,一哭二闹都学会了,就差三上吊了。

感受到王宜东鼻涕眼泪抹在自己官袍上面,陈大道又不好明摆着嫌弃,只能安抚道:“这位小友放心,本官身为顺天的父母官,又是乡试的外帘监考官,定然会主持公道。”

说罢,陈大道不经意的把王宜东给推开,然后一脸严肃的朝张立松喝道:“污蔑朝廷官员,构陷国子监同窗,你可知该当何罪!”

到了这一刻,张立松整个人已经有些六神无主,身体开始出现“刷刷”颤抖。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监察御史祝若鸿靠了过来,开口提醒道:“陈府尹,已经到了顺天贡院大开龙门的时刻,我们可不能耽误了时辰啊!”

说完这句话,祝若鸿又贴在陈大道耳边补充道:“这名造谣监生是隆平侯之子,此事不宜闹大,最好就此打住。”

监察御史祝若鸿本来是没有认出张立松的,不过王宜东跑出来哭诉的这一句勋戚子弟身份,让他想起来了在隆平侯府上聚会的时候,曾经见到过张立松一面。

祝若鸿与隆平侯算是有些关系,再考虑到对方勋戚的身份,再加上这不过是一桩风言风语的小事,闹大对各方影响都不太好。

不如借助要大开龙门的时间,来一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陈大道听到祝若鸿的提醒,脸色神情微变了一下,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周围生员们已经开始不干了。

“龙门吉时可不能耽误,还请老父母大事为重!”

“三年就等这一刻跃龙门,不要被鸡毛蒜皮之事耽搁了。”

“老父母,还请先开龙门!”

“没错,顺天乡试为重啊!”

说穿了,没有实锤证据之前,这场营私舞弊的闹剧,能影响到的不过是魏林楚一人。

但龙门要是没准时打开,就影响到上万人跃门龙的好兆头。

孰轻孰重,对于这群生员不言而喻。

有了在场生员递过来的台阶,陈大道刚好可以顺势而下道:“张立松,本官若非有重任在身,定然要处置你一个污蔑朝廷官员之罪。”

“念在你还年轻的份上,赶紧给魏小友道个歉,算是知错能改!”

说罢,陈大道把目光挪到魏林楚身上,极不明显的朝他轻轻点头示意了一下。

见到这个动作,魏林楚瞬间就明白陈大道已经记起自己。

某种意义上来说,魏林楚之所以敢于直接掀桌子,很大程度上是有陈大道的因素。

当初杏园文会双方不仅有过交集,更重要一点他知道叶向高跟周道登看好自己。

特别是叶向高如今身为内阁首辅,陈大道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闹腾一番绝对不会遭受到任何处罚后果。

既然如此,那不闹才吃亏了!

同时陈大道让张立松公开道歉,一方面是给魏林楚小小补偿,毕竟道完歉这件事情就算过去,双方都不要再追究。

另外一方面,便是能消除诬陷对魏林楚造成的影响,就连当事人自己都承认造谣,旁人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

让我道歉?

听到陈大道的要求,张立松一股憋屈感瞬间涌上心头,他绝对不愿意向魏林楚这种商贾子弟低头!

可是紧接着陈大道凌厉的眼神就望了过来,这是一种催促,同样还是一种警告。

能给张立松小事化了的机会,还是看在隆平侯的面子上,如果这小子给脸不要脸,那就公事公办了。

“快点道歉啊,别浪费时间墨迹了!”

“没追究你诬陷朝廷命官之罪,就已经是法外开恩。”

“要是耽搁了开龙门的时间,老子肯定揍死你!”

围观生员的催促声不绝于耳,各方重压之下,张立松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只能脸色惨白朝着魏林楚道:“在下妄言,还请魏兄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