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选谁
裴珩之今日穿着件圆领绣竹叶纹长袍,腰间只随意系了条丝绦,头戴银莲花发冠,墨色青色顺滑地垂在肩头,额间碎发随风飘动,近乎苍白的俊美面庞上,一双稠黑如墨的瞳眸隐藏着让人看不清的情愫,整个人有着少年人的桀骜又带点破碎之美,犹如从画中走出来的谪仙。
要不是被疾病缠身,他一出现定然会是日月星辰一般耀眼,让在场所有姑娘都舍不得挪开视线,眼下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也不少,不过倾慕他的姑娘知道他已娶正妻,大多歇了嫁入侯府的心思,毕竟身为世家贵女,没人甘愿为妾。
当然,也不乏有像赵氏一样的姑娘,不嫌裴珩之病弱,不嫌妾室位低。
沈玉是背对着裴珩之的,察觉一道阴影兜头将她笼罩,突然挡住了温暖的日光,她连忙往前奔走。
裴珩之拽住她,“夫人。”
沈玉一怔,眨眼间眸子亮了起来,“夫君怎么来了?”她还以为又来了位皇子,跟端王一样喜欢站在别人身后。
裴珩之眉心微微动了动,“接你回府。”冲端王和晋王拱手,“两位殿下,天色不早,有机会再聊,我先带内子回府了。”
晋王抢先笑道:“去吧。”
端王见此也不好把人强留下来。
沈玉告退后,裴珩之牵着她的手离开。
两人没走几步,晋王突然冲他们的背影喊了句:“珩之兄,上回相谈甚欢,有空咱们再约。”
裴珩之未做回应。
端王目光一寒,转瞬恢复到平日温和的样子,“五弟有心与裴世子称兄道弟,可惜他并为把五弟放在眼里,五弟热脸贴了冷屁股,滋味如何?”
“哈哈哈......”晋王不恼反笑,言语里含有一丝讥讽,“我和珩之兄关系虽然一般,但是和世子妃一见如故,臭味相投,这就够了。”
端王暗暗咬了咬后槽牙,刚才他确实能瞧出那女人刻意躲避他。
只是,端王自然不会承认这一点,笑道:“世子妃对五弟确实不一般,只可惜她已经嫁人,不然五弟还能向父皇请旨赐婚,迎她做你的晋王妃呢。”
晋王嘴角一抽,撑开折扇摇了两下,“三哥说的是,确实很可惜。”
端王虽然试探了一番,但并未瞧出晋王对沈玉是否有觊觎之心,便不再自讨没趣,拂袖走了。
既然晋王有意拉拢裴珩之,欲夺镇北侯手里的兵权,他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再说裴珩之带着沈玉离开芙蓉山庄,上了镇北侯府的马车,立刻询问道:“端王和晋王可有为难你?”
沈玉摇头,撩开车帘从小喜那儿拿过玉佩,交给裴珩之,“这是端王赏我的玉佩。”
裴珩之接过玉佩认真看了两眼,认出这块玉佩是端王经常随身携带的一块,可见这块玉佩对端王意义非常,竟随手将它赏给了他的夫人。
虽然沈玉第一时间把玉佩交给了他,但他心里还是莫名地很不爽,说不上什么缘由,总之不是滋味。
裴珩之拧眉问道:“端王为何赏你玉佩?”
沈玉如实回答。
裴珩之听后,俊脸愈发紧绷,咬牙切齿:“他搂了你?”
沈玉看出他很生气,但还是非常实诚地点头,迅速道:“他碰到我的时候,我立马推开了他。”像做错事的孩子,歉疚地眨了眨眼,“夫君可是生我的气了?”
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端王有意接近她,她一时不察被端王占了便宜,也不是她的错。
何况旁的女子要是遇到这种事,肯定会想方设法瞒着夫君,她却毫无隐瞒,连细节都描述的那么清楚。
气归气,可要冲她发脾气,他哪里舍得。
裴珩之胸腔里的怒气顿时消散了许多,握住她的小手,捏了捏道:“夫人与我坦诚相待,我怎会生你的气。不过,端王有意接近你,目的不纯,往后遇到他尽量绕道走。今后出门,我会让墨染在暗中保护你。”
“夫君放心,我会警惕端王的。”沈玉委婉拒绝,“至于墨染,还是让他保护夫君安危最重要。”墨染武功高强,神出鬼没,想要逃开他的监视很难。
裴珩之坚持。
沈玉故作不满地撇嘴,“夫君是想让墨染保护我,还是想让墨染监视我?”
没料到她会有这种想法,裴珩之怔忪一霎,“夫人误会了,我......”
沈玉甩开他的手,别开头不看他,冷哼:“夫君是不是瞧端王对我态度特殊,所以疑心我?”
裴珩之忙不跌道:“玉儿,我从未疑心过你。”
“我不信。”沈玉吸了吸鼻子,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哽咽。
裴珩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语无伦次了,“我不让墨染监视......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不安排墨染跟着你。”
沈玉悄悄扬起眉尾,斜了他一眼,见他俊逸非凡的脸上是明显的慌乱和尴尬之色,笑了一声,复又很快敛去嘴边笑意,“真的吗?”
“嗯。”裴珩之这一声很重。
“这还差不多。”沈玉转身面对他,冲他弯了弯眉眼。
裴珩之拥她入怀,语气无奈又宠溺,“傻丫头。”
沈玉顺势依靠在他的胸口,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他胸前的一缕头发,“夫君刚刚同我说端王目的不纯,他到底有何目的?”
裴珩之不想沈玉曲解了端王的目的,认真道:“皇上虽然立了太子,但太子因为身中剧毒,双腿残疾,又痨病缠身,一旦太子死了,端王和晋王是最有可能被立储之人,父亲掌管北疆大军,手握五十重兵,深得皇上信任,若是能得到父亲支持,立储希望更大。
父亲器重我,哪怕我身子弱,他亦早早立我为世子,承袭镇北侯爵,加上皇上对我格外宽容,所以端王和晋王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但我无心参与朝廷党派之争,他们只好先从你下手。”
沈玉从他怀里起身,秀眉紧蹙:“既然端王和晋王都盯上了镇北侯府,将来肯定跟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逃避也不是办法。”
裴珩之颔首:“夫人言之有理。”
沈玉趁机追问,“既然夫君知道选择是必然的,可有想好支持谁?”
裴珩之没有回答,反问她:“夫人觉得我该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