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朕有一计 可安社稷
范阳、宋金书与工部的周善德一同进宫。途径东阁时，听得里面乱糟糟的，传来一阵喧哗吵闹之声。
范阳往那边看了一眼：“里面在吵什么，听上去很热闹？”
他抬头一看，见宋金书和周善德都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尤其是宋金书，本来脚步蹒跚，如今却是脚下生风。
“周大人，宋大人，等等我，等等我……你们跑什么？”
宋金书和周善德连头都没有回，他们心里十分清楚，当下国库亏空严重，许多京官连薪水都开不出，而自己这帮人正负责大兴土木之事，眼下可是被同僚恨得牙痒痒。
若是被他们撞见，说不得就会挨上一顿胖揍。
此时的东阁，内宫的几位大人，已经被百官团团围住。
“王首辅，您倒是说说，如今到底该怎么办？我们都已经整整三个月没领到俸禄了！”一位官员满脸焦急，大声质问道。
“我家小女生日，我都置办不起一桌酒菜，难道让我去向钱庄借钱嘛。”
“朝廷有钱大兴土木，却没有钱给我们发俸禄，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成灾民了，去街上一起乞讨去。”
王怀朴也是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道：“诸位，诸位稍安勿躁！俸禄肯定不会少了大家的，还请大家暂且忍耐一段时间。”
“王大人，您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您家大业大，我们可全靠这点俸禄维持生计啊！”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王怀朴往日也算能言善道，今日却连针都插不上。
过了好大一会儿，周围才渐渐安静下来。王怀朴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说道：“这样，我这就进宫去找陛下，恳请陛下暂停修筑云霄楼的工程，先节省出银钱来，赈济城外的灾民，随后再给诸位发放俸禄。”
他目光缓缓扫了一圈，道：“诸位谁和我一起去，多一个人，也就多一张嘴巴，多一份力气？”
“我去，老夫同你一起去。”
叶靖康从人群中伸出一只手，站到了王怀朴面前。
“哎哟，叶大人，你这身体刚好，莫要又起病了？”
“不妨事，自从吃了陛下赏赐的萝卜之后，老夫感觉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叶靖康道。
“看来萝卜还是补气的。”王怀朴道，“我开春后也常吃萝卜。”
二人一同向朝天宫走去，来到朱门外，小顺子还未来得及通报，便听得范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启禀陛下，云霄台如今已经开始施工，周围的土地已经平整完毕，到端午节前，一定能让陛下登上云霄台。”
“好，你们做得不错。”
秦政合掌赞了一声，道：“待云霄台建成，下面建上大树，到时候百姓游玩踏青，也算是朕与民同乐。”
范阳、宋金书、周善德三人一同俯首，齐声道：“陛下仁德，真乃百姓之幸事。”
秦政谦逊地摆摆手，表示这不过是自己的份内之事。
“正要向陛下禀报。”周善德道，“原先的图纸，怕是要做一些改动？”
秦政顿时认真起来，道：“云霄台上的阵图可不能轻易改动？”
“改的不是云霄台，而是云霄台周围。建起来才发现，与原先的设想不同，要铺一条大道，再将水渠引过来，周围还要盖上房屋。”周善德道，“真有如此改动，怕又要费一番力气。”
秦政想了想，道：“若是真有必要，改一改也无妨。”
“只是……”
周善德还未言，宋金书已在一旁言道：“可如此大拆大建，预算便又有增加，尤其现在正是农耕之时，我们也缺少人工。”
“预算要涨？”秦政顿了顿，道：“要涨多少？”
“三百万两，拢共建下来，怕是要三百万两。”宋金书道。
“嘶。”
绕是秦政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本来计划着一百五十万两，怎么转眼之间，便成了三百万两。
“朝廷凑得出这么多银子么？”秦政忍不住问道。
宋金书两眼一眯：“若是想凑，总是能凑得出来的。”
“不可，万万不可！”
这时，一个威严且急切的声音从宫外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王怀朴和叶靖康二人不顾阻拦，径直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焦急的小顺子。
“陛下，二位大人非要闯进来，小的实在来不及通禀！”小顺子气喘吁吁地解释道。
叶靖康大手一摆：“若是有罪，全怪在老身头上，陛下，云霄台千万不能再建了，如今国库里没有钱，城外又有难民纷纷涌来，就连百官的俸禄都发不出来了，哪里还有钱去建什么狗屁云霄台。”
“大胆！”
范阳道：“云霄台乃是陛下亲下圣旨要建造的，关乎陛下的修仙大计，你竟敢口出不逊，这分明是在诬蔑陛下，罪该万死！”
叶靖康愣了愣：“你一介草民，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范阳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上：“我一心为陛下做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所以陛下才对我委以重任、信任有加。如今叶大人看不起我，便是看不起陛下。主辱臣死，草民愿以死明志，以表对陛下的一片忠心！”
叶靖康喷了一辈子人，没想到却被一个草民喷得说不出话来。
他不屑理睬范阳，依旧转向秦政，道：“陛下，臣斗胆上言，修建云霄台劳民伤财，既不利于国家，也不利于百姓，还请陛下收回成命，以百姓为念，以天下为念。”
秦政坐在龙书案后，双目微眯，仿佛陷入假寐当中。
过了一会儿，他才言道：“刚才你说的难民，究竟是怎么一回子事？”
叶靖康见到陛下肯听自己说话，立刻打起精神来，道：
“陛下有所不知，从去年开春起，西北一带便滴雨未下，遭遇了严重的旱灾。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百姓们失去了生计，只能背井离乡，纷纷涌向京城。如今，他们全都聚集在京城城外，男女老幼加起来，足足有万人之多！”
叶靖康咽了咽吐沫，继续言道：“这些人聚在一处，若不能妥善安置，恐生变故，到时候还会威胁江山社稷。”
“一众蚁民，如何威胁江山社稷。”范阳道，“陛下请勿听信叶大人夸大其词，城外的灾民不足为虑。”
秦政一摆手，让他住口，冲着王怀朴道：“朕之前不是问过，你们说城外的灾民不严重？”
王怀朴没想到秦政主动问到自己，顿了顿道：“原先不严重，大概是这些日子越聚越多，慢慢变得严重了。”
秦政白他一眼，看来自己不出朝天宫，也难免受人蒙蔽。
他看了一眼叶靖康，道：“你说城外难民汇聚成祸？”
叶靖康须发皆白，双手抱拳道：“请陛下停下云霄台的工程，省出钱粮来赈济灾民？”
范阳抢先答道：“陛下，云霄台的工程不能停，只要朝廷拨下银子来，就可以找到更多的人手，加快进度，一定能为陛下建成云霄台！”
秦政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缓缓道：“为什么不让难民去修云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