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手帕
彼时，店铺前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众人眼巴巴地围着店铺，显得焦急又无奈，显然是被那金蚕丝手帕勾起了购买欲，却又因囊中羞涩，凑不齐价钱，只能在原地干着急。我隐匿于人群之中，不露声色地朝店铺内瞥了一眼，仅仅这一眼，便让我对这所谓的金蚕丝手帕的底细有了几分猜测。
店内，店家老板手持一盏散发着幽绿光芒的油灯，灯光摇曳，透着几分神秘。只见他先是拿起一张黄纸，在油灯上点燃，火苗瞬间蹿起，将黄纸吞噬，以此向众人展示这是如假包换的真火。紧接着，他拿起一块边长六寸的手帕，动作娴熟地将一个鸡蛋包裹其中，而后径直把包着鸡蛋的手帕架在了火焰之上。
“来来来，各位客官瞧仔细喽！我这手帕那可是水火不侵的稀罕物。咱就这么在火上烤一刻钟，待会儿看看这鸡蛋是个啥模样。”店老板扯着嗓子大声吆喝，仿佛即将上演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戏，自信满满且底气十足。
“可别小瞧了这看似轻薄透光的手帕，实不相瞒，它坚韧无比，寻常刀剑根本奈何不了它。”说着，老板顺手拿起一把剪刀，先是随意地剪了剪纸张，纸屑纷飞，而后便将剪刀伸向手帕。刹那间，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把剪刀与手帕接触的地方。嘿，果不其然，那手帕就如同附了魔力一般，任凭老板如何用力，剪刀都像是陷入了泥沼，怎么也剪不断，场面颇为滑稽。
“好东西啊！要是真有这般神奇，能刀枪不入，那子弹能挡得住不？”人群中一位壮汉高声发问，声音洪亮，在嘈杂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这位客官问得好！实话说，普通的枪械射击，我这手帕确实能够轻松抵御。但要是碰上威力巨大的穿甲弹，那可就超出它的能力范围啦。这么跟您解释吧，这看似单薄的一片手帕，其防护能力等同于一块十毫米厚的钢板，厉害着呢！”老板得意洋洋地高举着手帕，口若悬河，飞溅的唾沫星子在灯光下闪烁。
“要是真像你说的这样，给我来一块，咱现在就交易。”人群中刚才发问的那位壮汉毫不犹豫地说道，随后便被老板热情地迎进了店铺。
“各位朋友注意啦！这批手帕数量有限，总共就十块。今天主要是做个宣传推广，让大家见识见识这稀罕玩意儿。要是有对这手帕感兴趣的朋友，不妨留下我的联系方式，后续想买随时找我就行。”店老板这话一出，原本还在犹豫观望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那些手头宽裕的人，当机立断决定购买；囊中羞涩的，则赶忙四处找人凑钱；实在无能为力的，也只能满脸遗憾地摇头，眼神中透着不甘。
“大伙瞧瞧，这鸡蛋还是生的呢！要不这样，我想请一位热心的观众过来亲自检查一下这手帕，看看是不是真有这么神奇。”老板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目光精准地指向了人群中的我。
“我？”我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望着远处的店老板，心里直犯嘀咕，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运气来得也太突然了，难道我走大运了？可回想起之前的种种遭遇，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前车之鉴历历在目，万一又掉进别人精心设计的圈套里，那可就麻烦大了。
我费了好大劲，才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到店铺门前的桌子旁。店老板满脸笑意地将正架在火上的手帕递给我。我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确定手帕里的鸡蛋确实丝毫未熟。而且，奇怪的是，即便隔着手帕将手置于火焰上方，竟感受不到一丝火焰的炙热。趁着这个机会，我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起这块手帕。只见手帕的蚕丝虽看似晶莹剔透，可整体色泽却偏银灰色，与金思泪所售卖的那种金光璀璨、熠熠生辉的金蚕丝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瞬间就显得黯淡无光。不仅如此，触摸之时，手感冰冷刺骨，那种触感恰似在寒冷的冬日触摸铁栏杆，还带着一股隐隐的刺手感。倘若金思泪卖的是货真价实的金蚕丝，那眼前这手帕必定不是真正的金蚕丝制品。
“怎么样，小伙子？我这手帕质量杠杠的吧，没骗大家吧？”老板的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俗话说得好，“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在这种场合下，我自然不能贸然指出这手帕是赝品。况且，除了颜色上的差异，这手帕乍一看与金蚕丝帕并无明显不同。再者，价格如此悬殊，便宜了近乎百倍，性价比摆在这儿，似乎也挑不出太多毛病。
“我倒是没瞧出啥问题，就是有点好奇，这金蚕丝向来稀罕，怎么您这儿卖得这么实惠呢？”我尽量委婉地表达着自己的疑惑，虽未直接点明这是假货，但也算是巧妙地暗示了一番。
“哎呀，这您就有所不知啦！最近科研人员培育出了一种全新品种的蚕，这蚕可不得了，只要喂饱了，就跟不知疲倦似的，不停地吐丝，产量那是蹭蹭往上涨啊！产量上去了，成本自然就降下来了，价格也就亲民啦。哎，等等……”老板正说得天花乱坠，突然像是接到了什么消息，突然扯着嗓子叫道：“啊，什么？好嘞！今天在场的各位朋友真是运气爆棚啦！刚才厂家紧急联系我，又加急送来了十张手帕，还是维持原来的优惠价格！”老板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仿佛这是天大的喜讯。
最终，我权衡再三，还是默默转身离开了。毕竟，即便五滴月泉水的价格，对我来说也是一笔难以承受的巨款。更关键的是，我敏锐地察觉到这种蚕丝与我眼睛里的那只神秘眼蚕吐出的丝极为相似。倘若这真的是同一种蚕，那就意味着已经有人掌握了培育这种蚕的技术，并且很可能已经形成了一定规模的产业。虽说我对这诡异的蚕了解还十分有限，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这蚕是以血肉为食来生长的。不管用来喂养它的是何种生物，那都是鲜活的生命被无情地当作培育的牺牲品。说不定之前那只袭击人的凶猛大黑猫，就是沦为了这种残忍培育方式的“盘中餐”。
我实在无法确定这位店老板接近我是否另有目的，但直觉告诉我，对于这样背后可能隐藏着庞大势力的组织，必须保持高度警惕。我隐隐有种预感，要是不小心落入他们的掌控之中，我极有可能会成为他们实验台上的小白鼠，或是被当作培育蚕的血食，后果不堪设想。
曾经，我天真地以为眼蚕的出现只是自然界中偶然发生的基因突变现象。然而，倘若这种蚕是被人为刻意培育出来，并且已经实现了产业化、规模化的生产，那事情的性质可就截然不同了，其背后所隐藏的危险和秘密恐怕远超我的想象。
此刻，我的内心犹如一团乱麻，各种思绪交织在一起。一方面，我迫切地渴望通过这个店老板深入了解关于眼蚕的更多信息，说不定能从中找到解决我自身问题的线索；另一方面，我又忧心忡忡，担心这一切都是某个神秘“厂家”精心策划的阴谋。如果这种蚕丝真的已经大规模投入生产，那么在整个市场体系中，他们究竟占据着怎样举足轻重的地位呢？而对于他们来说，我这个意外卷入其中的陌生人，又会被如何看待和利用呢？
思来想去，我深知自己以后绝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粗心大意、毫无防备了。万一不小心引起了这个神秘“厂家”的关注，那等待我的很可能是无尽的麻烦。这么一想，尽快找到能够彻底治愈眼蚕问题的方案，已然成为刻不容缓的首要任务。
“目前摆在面前的方案主要有两种。一种是李松鹤之前提到的，先设法镇压眼蚕，再将其分割开来，最后进行封印。不过，要实施这个方案，需要一种极为强大且高深的封禁术，这想必也是他来到这个神秘夜市的重要原因之一。”我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在心底默默梳理着思路。
“另一种方案，则是张鹿芩提出的。她主张直接使用一种特制的药剂，破坏眼蚕的意识，使其丧失作为‘灵物’的核心能力。从最初尝试的‘生长抑制剂’，到后来从桑树中提取的特殊‘生长抑制剂’，张鹿芩一直在有条不紊地推进这个方案。而朱余馨口中的‘马桑树’，恰好为这个方案的进一步完善提供了新的契机。如此看来，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张鹿芩在整个治疗方案中都扮演着不可或缺的关键角色。只是现在问题来了，我到底该不该把今天所经历的这一切毫无保留地告知张鹿芩呢？依照朱余馨的意思，她显然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晓此事。但站在我的立场，我究竟该如何抉择才最为妥当呢？”我就这样一边苦苦思索，一边机械地迈着步子，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街角。抬眼望去，赫然看到了写有我姓名的店铺。来不及多想，我径直朝着店铺走去，推门而入。
令我颇感意外的是，当我踏入店铺的那一刻，发现里面竟有一个黑影。从黑影的姿态来看，并不像是准备做生意的样子。他整个人蜷缩在石桌旁边，身形隐匿在昏暗的角落里，乍一看，宛如一件被随意丢弃的物件，若不仔细分辨，很难察觉这竟是一个人。
“你好？请问这里是你的店铺吗？”我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声音在寂静的店铺内回荡，带着一丝试探与不安，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是自己找错了地方。
“嘘，别跟我说话，我现在是一只青蛙。”熟悉的声音从黑影处传来，我瞬间便确定，眼前这人正是与我走散许久的李松鹤。
“呱呱呱。”我心领神会，配合着他学了两声青蛙叫。
“呱呱，呱呱。”李松鹤也有模有样地回应起来。
“呱呱？呱呱？”我满心狐疑，实在搞不明白他这一连串青蛙叫声究竟暗藏着什么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