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破釜沉舟
小小的耳间内。
万贞儿虚弱的躺在床上，小脸煞白。
“少爷我不会有事吧！我这几天躺下了，谁伺候你呀，你连衣服都不会穿！”
她抿着已经没有血色的嘴唇，那只小手紧紧的攥着被角，疼痛已经让她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在床上不断的蠕动。
“少爷，我要是死了，安思会好好伺候你的！”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仍然在担心着日后有没有人能够伺候周寿。
“你看你说的，我好像就已经是个废人了，什么都不会。你好好的休息，不要说这么多的丧气话，有少爷在，就是阎王想要带你走，也得从我的身上跨过去！”
周寿笑着捏着捏着她的小脸，扭过头，眼中全是心疼。
“少爷，要不咱们去找钟发白？”
安思紧张的看着周寿。
她虽然刚来京城不久，但对钟发白的名号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周寿没有做声，只是起身离开。
当初钟发白说的很明确，救过一次就不会再救第二次，但眼下已经没了路可走。
想来想去，周寿直接回了自己的地下室，从中拿出来了一本比较合适的账本，命人准备了一些礼品，前往钟发白的住处。
钟发白毕竟是在朝中做过官，进入了朝堂之中，注定了会逃不过这个网，他没有拒绝的权利，如今退下来，也仍然要受到这张网的制约。
这就是朝堂，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笼罩了所有人。
……
咚、咚、咚。
来到钟发白的住处外，周寿直接叩响了院门，喊道：“周寿求见中神医！”
“不见不见，姓周的人，一律不见！”
下一刻，门内传来了小厮的嘶吼声。
“钟发白，我手里有你之前的账本，你不要逼我把它全部念出来！”
周寿也不客气，扯着嗓子就大声的吼了起来。
此时万贞儿正在受苦，他怎么能够不心急？
“什么账本，我老爷说了一律不见！”
门内的小厮仍然在嘶吼着，声音比周寿还要拔高几分，像是想要跟周寿分个高低一样。
“十月八日钟发白受贿三千二百两银子！”
吱呀。
一句话还没有念完，院门突然打开。
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站在门口，脸色阴沉，上下打量着周寿。
“你这是在找死！”
“滚开，我要见钟发白！”
周寿毫不客气地推开，他一路往里走。
一脚踹开了房门。
钟发白正挥手驱退一名下人，脸色格外的阴沉，显然是刚刚下人将周寿在门外练的话告诉了他。
“周寿，你不要真的以为自己有了这些账本就可以为所欲为，之前你不承认，大家都还可以装作不知道！”
“万贞儿中了毒，跟我去解毒，医好了万贞儿，所有关于你的账目我都可以销毁！”
“之前只有几个人耐不住的人想要对你出手，现如今你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所有人都可以对你动手，就连皇上也保不住你！”
两个人各说各的话，钟发白只是在警告周寿，而周寿言语之中只有对万贞儿的焦急。
“周寿，我现在劝你一句话，把你刚刚的话全部收回去，你现在给我道歉，我让管家把你赶出去，所有人都会以为你是逼急了之后跟我装作的知道，实际上……”
哗啦。
周寿突然一把掀开旁边的桌子，桌上的瓶瓶罐罐全都散落一地。
紧跟着，周寿往前迈了一步，一把就住着钟发白的衣领：“跟我回去救万贞儿，她要是死了，跟这些账目有关的人，我要他们所有人的陪葬！包括你！”
周寿眼中布满了血丝，死死的盯着钟发白。
四目相对。
钟发白忽然笑了一声：“好。”
他要去救万贞儿，并不是因为周寿的威胁，而是因为周寿对万贞儿的执着。
这种执着是他很多年都没有见到过的。
“周寿，你把我逼过来了之后，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你身上真的有账本，你以后的路子，只会越走越窄，以后所有人都会视你为敌人，所有人都不会跟你亲近，你会步步为艰！”
“你应该很清楚，在朝堂上有一个敌人和有一百个敌人有什么区别？倘若你只是跟工部有冲突，其他人该帮你还是会帮你，就算是知道你手中有账本，他们也会装作不知道，坚定的与你站在同一战线上，可如今没有人会再帮你了！”
前往周府的路上，钟发白仍然在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周寿。
可周寿一句话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万贞儿蜷缩在床上的模样。
眼望着周寿魂不守舍的模样，钟发白最后也只能放弃，长叹一口气：“这么做值得吗？”
周寿扭过头来盯着他，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值得！”
听到这话，钟发白也不再说什么。
他望着窗外的风景：“周寿啊周寿，这朝堂就是一个巨大的蜘蛛网，有的人爬得上去，并且在上面织了自己的网，使得这张网更加的坚固，自己也能够牢牢的拴在这张网上。有的人刚刚爬上这张网就会从上面掉下去，而你就是刚刚爬上去的这个，可是你趴在了不该有你的位置上，以后的这张网，可就要看你该怎么去织了。”
钟发白的这番话，周寿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的心中能够想到的只有万贞儿。
都说是在苦难的面前才能够遇见真情，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周寿一直认为自己对万贞儿只是见色起意。
毕竟这十几年的陪伴，真正属于他的时间连半年都不到，而他对万贞儿的感情除去主仆之外，只是因为这个女孩心善，长得好，仅此而已。
如今，万贞儿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周寿才知道自己从心底是真正的喜欢这万贞儿。
“你快一点！”
周寿突然伸手推了一下马夫，出言催促。
马夫有些疑惑地回头，有些委屈的说道：“少爷，咱们早就到了，钟神医已经进去了。”
至此，周寿才发现马车上面只剩下自己一人，而马车停在的位置，正是周府的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