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其实好几次我都想问他，那天冲出家门后发生了什么。

怎么晚上回到家，他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下子想开了？

仔细回忆那天，又似乎有迹可循。

婆婆说和他通过电话，也许是婆婆的开导起了作用。

那一晚我们互诉衷肠，也许他发觉爱人相守就是幸福。

不管什么原因，他开始从烂泥潭里挣扎着站起来。

这是很好的开始。

那天之后，马明浩开始恢复正常作息。

他每天洗澡，按时吃饭，逼着自己看书备考。

他特意去医院开了药，头痛难忍时就吃一片，继续看书。

我嘴上不声不响，心里却半信半疑。

过去他总说参加研究生考试，书买了不少，却从不用心，或许这次也是装装样子。

某天晚上，马明浩说第二天早上要给我做早饭。

结果第二天清晨，闹钟响过三遍，他依然鼾声如雷。

我气得掀了他的被子：“说得出就要做得到，要么你就别说，否则就是骗人！”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快速冲进厨房。

我收拾好自己，站在门边系头盔：“我不吃了，我要迟到了！”

他抢在我出门的前几秒，往我包里塞了吃的。

等我到公司拿出来一看，好家伙，两个焦黑的糊鸡蛋。

但我舍不得丢掉，还是吃了。

这段时间，我们都活得很煎熬。

我时而焦虑伤感，时而易燃易爆炸。

马明浩则小心翼翼，随时看我眼色行事。

我们制定了一系列严格的攒钱计划，比如每个月家庭开支不能超过2000元，尽量不在外面吃饭，想吃什么就买菜回来自己做。

我们计划攒够25万，还要帮婆婆把欠亲戚的钱还上。

马明浩真的有所改变，他很久不打游戏，还经常熬夜苦读。

他坚持每天早起给我做早餐，煎鸡蛋越来越像样。

他偶尔来接我下班，我们一人一辆电动车，穿梭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中。

每每经过各种香气扑鼻的小吃摊，我都强迫自己不要闻，不要看。

我对这种小吃摊毫无抵抗力。

以往马明浩都会主动停下买给我吃，现在却是反复念叨：大声说“媳妇儿，地沟油，不健康！”

然后我们就会飞速冲过“危险区”。

毕竟他声音太大了，我怕老板追上来打我们。

有天晚上，我实在是想吃烧烤，站在店门口张望了好久。

马明浩看我可怜兮兮，跑去买了2串羊肉串，说给我解解馋。

“你真不吃吗？”

“不吃。”

我站在路边一口气吃光，差点把签子撸出火星。

马明浩考试临近，为了让他专心复习，我主动包揽了做晚饭的任务。

接到我爸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捏萝卜丸子，凑够一纸盘就要放进空气炸锅里。

爸爸说，妈妈胃病住院了，明天动手术，让我和马明浩过去。

电话里，我责怪爸爸为什么不早点说。

爸爸说考虑到我刚换了新工作，怕我请假会影响转正，所以一直瞒着。

恰巧妈妈手术是在周六，爸爸才告诉我们。

我和马明浩收拾好心情去看望妈妈。

手术是在下午。

马明浩被诈骗的事情，我妈还不知道，我们尽量装作一切如常。

在妈妈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我们都松懈了，笑容消失，彼此相顾无言。

一方面担心妈妈，另一方面也确实笑不出来。

不知道马明浩在想什么，我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上午那件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