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丫等着，奶拿钱去
苏欣欣拉着老太太进了门，哐的一声响，大门紧闭上。
“大丫，上学的事儿问咋样了？奶跟你爷可都指望你了，你姑那边奶都没偏向，都是为了你，你可得争气呀！”
苏老太抓着苏欣欣胳膊，还没进屋就开始唠叨。
苏欣欣狐疑，不清楚老太太为何突然转了性子，她打算看看再说，所以没把奶糖跟糟子糕拿出来，只拿了手抄资料跟准考证。
“奶，你看，准考证不是随随便便能拿到的，不信你去问大队长。咱村儿里那十多个知青，也就俩名额。”
知青那事儿苏老太还真听说了，只是之前没往心里拾。比较村儿里报考的人也有限，当初没多打听。
这会儿拿着准考证左看右看，苏老太原本还觉得孙女考大学不靠谱，现在竟真有了一些期盼。
好些知青都拿不到的东西，大孙女拿到了。
怪不得老头子昨晚上说，梦里他老两口会沾大孙女光。看来是有仙家点化，不然老头子昨天也不会痛快应下让大丫进城打听情况。
“大丫，你咋拿到的？”苏老太问，语气里竟下意识有了点儿讨好的意思。
苏欣欣不打算说出老徐跟吴校长，以免牵扯出不必要的麻烦。
“奶，我可是你大孙女，当然是凭本事拿到的，不过这事儿千万别说出去，我怕有人眼红，再把我名额抢走喽。”
“不说不说，我心里有数。”苏老太也赶忙压低声音，明明只是一张准考证，苏老太却觉得像圣旨一样，散着万丈光芒。
这是他们老苏家光宗耀祖的开始呦。
苏欣欣不知道苏老太在想啥，她趁热打铁道：“奶，学习资料买来了，花一块多，可心疼死我了。”
苏老太心疼的直抽抽，就这几页纸，花十多个鸡蛋钱？
败家呀！
但想到将来极有可能进城沾光，她硬生生咽下埋怨的话。
她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一块就一块，念书的东西都金贵着呢。”
这么一劝，苏老太自己心里也好受了些。
苏欣欣眨眨眼，感激的看她，“奶，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大局观，不像我这么小家子气，为了这材料费心疼一路子。”
大局观苏老太挺了挺腰杆儿，“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奶，你有这样的态度我就放心了，本来我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这材料我只买了一小半儿，剩下的最少还得五块钱，再加上报名费的五毛，一共五块五。”
苏欣欣手心朝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苏老太，崇拜之情不言于表。
苏老太的心却在苏欣欣话说一半的时候就凉了半截，妈耶，五块钱！她这条老命都不值五块钱。
“奶，听说大城市住的都是高楼，吃的都是精粮细米，街上小汽车排成排，将来咱去了回来，你可就成了全村唯一去过大城市的老太太了！”
苏欣欣的话重新点亮苏老太的热情，苏老太用力攥住毛巾，又看了一眼准考证。
“大丫你等着，奶给拿钱去！”
苏欣欣怕苏老太进屋再变卦，她就跟着，想趁热打铁把钱拿到手。
最后看着苏老太那肉疼的样儿，苏欣欣又好心说了不少彩虹屁，才把老太太哄的飘飘然。
离开堂屋，苏欣欣也没闲着，她跟苏老太言语了声，又跑去外面溜达。
刚刚看热闹说闲话的都有谁来着？
苏欣欣记忆力好，说过目不忘夸张了点儿，但也八.九不离十。
她闭着眼回忆了下当时的场景，挨个儿去了那些人家门口溜达。
然后……粪堆都丢啦！
苏欣欣准备赶紧回家种土豆，这玩意儿有时间限制，过了这村儿下个路口还不一定是哪个村儿。
得抓紧呀！
然而，世间的事总是事与愿违。苏欣欣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好几个程耀金。
村里那几个游手好闲的年轻人对着她指指点点，丝毫不避讳苏欣欣还在现场。
“呦，这不是被男人摸了的苏欣欣吗？”
“看她那一脸狐媚样子，故意跳河里勾引男人，太不要脸了。”
“我如果是她呀，早就躲在家里再也不出来丢人现眼了。”
“人家偏偏跟没事一样，你们说这次跑出来又想勾搭谁啊？”
“还用问？张庆民呗，谁不知道现在除了张庆民，就没人要她了。”
……
被这些人讥讽嘲笑，苏欣欣一点儿都不生气。
她一向都是这样，不跟傻子怄气来折磨自己。
再说，她不喜欢捡骂。
“你们在说什么呢？”
忽然，人群后又走过来两个年轻女孩子。
说话的正式苏欣欣的表姐苏红梅，另外一个跟她紧挨着的正是张庆民的妹子张红霞。
两个姑娘都梳着长长的麻花辫，不过穿衣打扮却大相径庭。
苏红梅穿着城里人爱穿的的确良，脚上穿的是小牛皮凉鞋。
张红霞却穿着洗的泛白的粗布衣裳，鞋子上堆叠的补丁有好几个，一瞧就知道家里条件差劲。
“红梅，是我大嫂苏欣欣。”张红霞小声提醒，但是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苏欣欣蹙眉，“家里人都死绝了？上赶着认亲戚。”
张红霞面色一僵，“嫂子，你怎么说话那么难听啊？我家就是你家，你怎么能诅咒家里人？”
苏欣欣翻了个白眼，这点儿道行还伤不了她。
她眨眨眼，瞬间露出比张红霞还无辜的表情，“你牙上有菜。”
张红霞一讶，脸颊瞬间涨红。
眼瞅着周围还有好几个男同志，她担心自己的形象被嘲笑，赶紧下意识捂住嘴巴。
苏欣欣耳朵根子清净了，她龇着小白牙笑笑，“嘴臭就回家多洗洗，再撒泡尿照照你哥。”
“你！”张红霞捂着嘴气呼呼的瞪苏欣欣。
苏红梅看不下去了，张红霞是跟着她一起的，苏欣欣不给张红霞面子，就是不给她面子。
“欣欣，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说话也太刻薄。红霞不过是想亲近你，你至于这样疏远她？”
苏红梅端着架子，完全就是长辈教训孩子的做派。
她其实也不过比苏欣欣大了一岁而已。
苏欣欣挑眉，话也不多说，直接往苏红梅的方向逼近。
一直到苏红梅的跟前了，苏欣欣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因为她走的着急，苏红梅意识到的时候，差点儿被苏欣欣脸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