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鸡蛋风波
顾贤被这动静惊醒,睁开了眼,看着面前的人神色清明,瞬间开心的低呼,“嫂嫂,你好了?”
秦柔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嗯,好了,我没事了,你看看你一个男孩子,哭成这样,以后不准了,听见没有?”
顾贤一怔,脸瞬间烧红,“我、我只是……”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秦柔板着脸,严肃道,“以前没关系,以后,小五就是我们这个西屋里唯一的男人,要硬气,不能跌面,得撑起来,知道么?”
顾贤眨了眨眼,有些怔愣。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个。
哥哥在的时候,都是护着他忽的好好的。
亲娘尤咏芳性格又软弱的很,顾润之走后,身边围绕的都是两个软弱的女人,带连的他性格也软弱,遇到事情除了哭也没别的办法。
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用力的点了点头,黑亮的眸子里变得坚定。
“嗯,我记住了。”
“再去睡一会儿吧,明天还要上学呢。”秦柔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顾贤侧着头躲开了她的手,“男人不可以被摸头。”
“哈哈哈……好。”秦柔被他的样子逗笑。
。
睡了一夜,秦柔的身体彻底恢复,她站在镜子前,脑门上的伤口,一点都看不出来,完全像是没受伤过似得。
不过,她还是把纱布重新将头包扎起来。
她这种特异功能可不能让别人发现,否则在这种80年代封建迷信的小山村里,她一定会被当成妖怪。
许是昨晚顾贤哭得太厉害,他们真以为秦柔病重了,不想惹麻烦,所以老大家和老二家一早都没来人喊她起来干活。
秦柔倒是乐得清静。
每天顾贤放学都会先去小花家教小花做作业,小花的爸爸算是村里第一个赶上改革开放在镇上做生意的,有些小钱,所以也不吝啬给顾贤些吃的。
顾贤都是收好了带回来给秦柔吃。
秦柔再掰了分成两半,两人一人一半。
这天,小花考了个100分回来,小花妈妈一开心,直接塞了两个卤蛋给顾贤,顾贤教完小花就赶紧捂着卤蛋跑回来了,迎面和老大家的大儿子顾楠撞个满怀。
顾贤一屁股坐在地上,卤蛋也散落了出来。
顾楠眼睛一下就亮了,伸手去抢。
顾贤赶紧趴在了卤蛋上,用身体护住。
顾楠长得肥头大耳,力气也大,上去就去拉扯顾贤。
“你哪里来的卤蛋,肯定是从家里鸡舍里偷拿的,是不是?你给我,你就是个野孩子,谁准你吃蛋了?”
“谁说我是野孩子!你胡说,这蛋是别人给我的。”
“你就是野孩子,你妈是二婚跑来跟我爷爷的,谁知道你和你两个哥是哪个野男人生的,天天吃我家的住我家的,还想吃蛋,总有天让我爸爸,把你们这群野的全赶走!”
顾楠用力掰着顾贤的手指头。
顾贤疼得有点想哭,但是想起秦柔的话,他立即又憋了回去,一口咬住了顾楠的手。
“啊!啊!你属狗的啊!你松开我!”
“啊!疼……”
顾楠凄惨的叫喊人,被正在外面干活的鞠桂芳听见了,赶紧跑了进来。
鞠桂芳瞧见,快步上前,提溜顾贤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扔到一边,顾贤摔得五脏痉挛,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鞠桂芳抓过顾楠的手检查,一看一个大血印子,气的又要上前去踹顾贤。
“你个小杂种!你居然敢咬我儿子!”
秦柔从屋子里出来,正好瞧见这一幕,捡起墙角边的一块柴火棍子,甩了过去,砸在了鞠桂芳的腿上,鞠桂芳膝盖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诶呦,你居然敢打我。”
“一个杂种一个丧门星,你们还要反了天了。”鞠桂芳捂着腿骂骂咧咧。
“妈,等爸爸回来,把他们全赶出去!”顾楠跟着喊。
秦柔处变不惊,跨步走到顾贤跟前,将他扶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他身上的灰,柔声道,“小五,没事吧?”
顾贤双手捂着肚子,好像很难受似得。
“肚子疼?”秦柔紧张问。
顾贤摇了摇头,眼圈憋着红,略有些委屈,又带着气愤的,从怀里展开了手掌,只瞧着掌心两个卤蛋,碎了,蛋黄都从里面冒了出来。
“嫂子,这是带给你补身子的鸡蛋。”
“没事,碎了也能吃。”秦柔笑了笑,拿了一个碎鸡蛋,塞进嘴里,“嗯,真香。”
顾贤难过的脸上,瞬间明朗起来,用力的点了点头。
“嗯。”
“还有一个你吃。”秦柔道。
顾贤便将蛋塞进了嘴里,卤香味儿瞬间在唇齿间散开。
鞠桂芳和顾楠都被无视了。
“你们居然还偷鸡蛋!胆子大的要上天了,看我不收拾你,你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鞠桂芳左右瞧了瞧,从墙角边上抓起一根大棍子,朝着两个人走过去。
“等一下,你凭什么说,这鸡蛋是我们偷来的?”秦柔挑眉。
“不是你们偷来的,你们还花钱买的?就算是买,村子里就一个公社,只能用粮票,要花钱还得去乡里,你们又没有粮票,怎么买?”
这个时候是八十年代末,粮票还没有全部取消,金钱交易的商店也没全部普及。
所以还是现金+粮票,或者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例如,一斤鸡蛋去供销社能换两分钱。
“当然是我们小五有本事,教村头小花读书,这次考了100分,小花妈妈给的了,有本事的人怎么会缺鸡蛋吃,没本事的人,才会把别人想的跟他一样,都是偷鸡蛋吃。”
秦柔朝着顾楠瞥了一眼,讥讽一笑。
偷鸡蛋这事儿顾楠的确干过,还被鞠桂芳揍了。
鞠桂芳气的脸色一红,“就算鸡蛋不是偷的,他也咬了小宝,那我也得揍他!”
她恶狠狠的挖了顾贤一眼,扬着木棒继续上前。
顾贤也不怕,挺直了背脊,回道,“那也是他先过来抢鸡蛋,还骂我是杂种,还骂我妈!”
秦柔挑了挑眉:“真的?”
“嗯,真的。”顾贤想起来,还气的眼睛发红。
这些年,他们张口闭口的杂种、野人,已经成了顾贤心底的一根逆鳞,一触既痛!
秦柔转过身去,杏眸微眯,依依在顾楠和鞠桂芳的脸上掠过。
这眼神,就仿佛一条冰冷的蛇,在他们的身上游走,叫顾楠和鞠桂芳都吓得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