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审讯
这时忽然又来一位头发花白面容苍老憔悴的老妇人。
她怔怔地看着地上的惨状,神色有些呆滞,似乎是吓傻了,但下一秒,她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直接昏迷了。
围观众人倏然一阵哗然,离得更远了,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只有她娘那个傻子颠儿颠儿地跑上去,跪坐在地上将其扶靠在自己的怀里,大声呼喊道:“刘大娘?!刘大娘你怎么了?醒醒!”
“救命!快来人啊!”
“行了!别喊了。”
说话的人正是府衙推官大人高少光,他眉头紧锁,脸色十分的凝重,冷声呵斥着。
如此吵闹难免会扰乱思绪。
陶桃见此急忙上前查看情况,伸手在老人的鼻腔下感触,而后用力掐住她的人中,时不时轻声呼唤。
陶母疑惑又却带惊讶地看向陶桃的动作,忍不住猜想桃儿从哪里学了来的。
中年男子是刘娘子的丈夫,叫刘荣,和刘娘子一起经营一家豆腐坊,刘娘子手艺超群,做出的豆腐软糯清甜,深受客人的喜爱,每次开市门口总能很快排长队。
刘荣伤心欲绝,转眼又见老娘晕倒在地,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面目全非的娘子,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老娘,踌蹴不前。
官爷的一声呵斥,让他勉强反应过来,跪在地上磕头,面如死灰。
“求求你官爷,一定要找到杀我娘子的真凶!我娘子乐施好善,性子爽快开朗,不是能自寻短见之人啊!”
高少光冷静地说道:“是他杀亦或是自杀,需得仵作验尸之后,再行定夺。”
“来人,把担架拿过来,抬回府衙。”
有认识他的捕快上前刚忙将他拉起,不忍地安慰道:“刘荣,你振作一点,逝者已逝,还是要保重身体,你还有老娘在呢。”
看着他们把尸体抬走,刘荣踉跄着要跟上去,但又顾及着奄奄一息的老娘。
“娘,你怎么样?”
悠悠转醒的老人眼睛半合不合的,有气无力地念叨着:“阿珍…阿珍呢……”
刘荣眼睛红肿,黝黑的国字脸上微微惨白,看着母亲的状态,不知该如何开口说娘子已死的致命消息。
刘阿珍娘早死,只有一个爹,早年嫁过来刘大娘怜惜她的没娘,再加上刘阿珍秉承着嫁鸡随鸡,十分的孝敬公婆。
前些年刘阿珍的爹过劳而死,刘荣的爹也因为生病去世,经历过这么多事,刘阿珍和婆母的关系可谓是情同母女。
只是刘阿珍多年未出,刘大娘心中稍有所芥蒂,但也还算是无伤大雅。
豆腐坊原本是刘阿珍的爹在开,是后来她爹死了,刘阿珍接手过来,她在原有的酿豆腐手艺上做了改良,街坊邻居纷纷赞好。
这些年,刘阿珍把豆腐坊经营得很好,生意红火,日子也跟着红火起来,
除了没有孩子这点遗憾外,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刘荣!为了了解事情经过,你跟我们去一趟府衙。”
刘荣也不用纠结了,有捕快前来将他带去府衙审问事情经过。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刘娘子好好的怎么会死在这湖里?难不成是失足落水的?”
“谁知道啊,说不定是因为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豆腐坊在城南街头,离这望阳湖有三里路呢,再怎么早也不会走到这里。”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道理。”
路人指手划足,议论纷纷地样子,让躺在地上的刘大娘瞬间脸色更差了,指着他们呜呜咽咽,一双浑浊的眼睛射出金光。
“你们、你们这群满嘴喷粪的泼皮!”
“腌臜恶浊的货色!给、给老娘滚!”
刘大娘脾气不大好,早些年更是骂街的一把好手,只是年岁见长,越来越收敛了而已。
路人被骂得不屑地冷嘲了一声,施施然地离开。
一直躺着也不是个事,陶桃道:“刘大娘,我们先起来,然后去府衙看看是什么情况。”
陶母才反应过来,赞同地附和,两人合力将其扶起来。
人走后,刘大娘又哀哀戚戚地哭了起来。
在陶母的安抚下,三人一步步走向府衙。
府衙尸所。
两个捕快将尸体放在木板子上,两刻钟后,仵作将验尸结果呈上去给了推官高少光。
审讯室,高少光手拿检验结果,开始对死者的丈夫刘荣例行审讯。
刘荣坐在椅子上,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哭得满是血丝,面如死灰,就像是灵魂被抽离一般。
巨人观的尸体很不好验,再加上泡在水里,能得到的有效信息少之又少,目前只能是从死者身边的人查起,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刘阿珍不见的?期间为什么没有报官?”
他目光炯炯地看向他,观察着他的反应。
听完,刘荣开始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和她吵架,她也不会一气之下走了。”
“说清楚!”
高少光敲了敲面前的桌子。
“我和娘子成亲这么多年,一直无所出,我也不甚在意,可我娘子一直耿耿于怀,郁结于心。”
“前段时间又和我提到要我纳妾的事宜,但是我的心里只有我娘子,我不愿听从她建议,后面发生了几句口角……”
三天前晚上,刘氏豆腐坊。
刘荣在一旁磨着豆子,刘娘子则在旁侧盘算今日的账。
这时的刘大娘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大补药,黑乎乎的一碗端给刘娘子喝。
刘娘子念及婆母苦心,虽然面带难色,但是还是喝了下去。
刘大娘端着空碗走后,她抿着嘴里苦涩腥臭的味道,又想到别人对她的指指点点,忽然双眼涌上热泪。
一旁的刘荣没有听到算盘的声音,不经意见抬头看去,却见娘子又在哭泣,不免心疼,走过去抱在怀里安慰。
哪里知道怀里的娘子语出惊人,再一次说到纳妾的事情。
天朝律法,平头百姓夫妇之间,如果男子年过四旬还未有其子嗣,可纳妾一名。
虽然需要拿出家里的大半积蓄,但是为了刘家的香火,她愿意出这个钱,也愿意和其他人共侍一夫。
刘荣脸色不太好:“娘子,且不说我才三十七,即便已经四十,我也不愿纳妾,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其他人的风言风语莫要放在心上。”
“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你为什么总是要在意外界的看法?你这样把我这个夫君置于何地?”
“我都是为你好,为你们老刘家好,我容易吗我?!”
听到他居然在指责她,不懂自己的良苦用心,刘娘子又开始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