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在那里，会有一顿丰盛而美味的大餐在等着大家
最终姚杰还是没能将男人拉到离婚调解室中。
两人平静在业务窗口办理完离婚。
“这男人好凶哦，来调解一下怎么了？”
刘略靠着离婚调解室的门，看着男人正在办理业务的背影蛐蛐道，“真下定决心要离，我们也不会阻拦他们嘛。”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具体情况我们也不了解，说不定有什么隐情呢。”
许哲华同样从颁证大厅中探出半个身子，两人组成未离岗，但却实际性在摸鱼的状态。
他们这颁证大厅还好，就是个领证后的摆设，不影响实际流程。
刘略和葛家佳那调解室就不一样了。
理论上来说，他们有可能劝说成功，延缓夫妻离婚的进程。
但实际上来说，基本不可能。
真要是来离婚的，有哪个不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的决定，哪能被他们这小年轻三言两语就说动了。
除非碰上上了头的年轻夫妇。
但这种一路走来气也差不多消了，有没有他们，其实也不太会影响结果。
简单来说，他们这工作，其实更像是个摆设。
“华哥你说的对。”
刘略闻言本还想杠两句，但见是许哲华又点头应下，接着问，“那你觉得接下来要是有离婚的进来，我应该怎么展开工作呢？”
“多听，少说。”
许哲华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少给建议。”
刘略和葛家佳这工作，跟前世地方台的纠纷调解员有些像。
立场上，他们只能劝和。
实际情况上，他们在短时间内又很难理解。
情感上，更是难以跟当事人完全的共情，毕竟你以为的小事，人家可能是真切的忍受了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再小的事情，经过时间的扭曲，那也会被放大。
因为以上原因，他们就只能拿些说烂了的大道理，什么“夫妻一场不容易，且行且珍惜”“他真的已经知错了，再信他一次吧”“要不再试试看”“做丈夫的，大度些嘛”
可是他们却没想过，或者说下意识忽略一件事。
这种车轱辘话要能奏效，轮得到你们来说？
碰上脾气好些的，人还耐着性子跟你说两句。
要碰上脾气不好的，那可是要和你动手的。
前世许哲华可不止在新闻里见过一次，上门调解的工作人员被人打了，流着血嚷嚷着对方野蛮，不讲道理，并扬言要报警抓他。
嚯，这时候就不讲大度了？
“明白。”
刘略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说姚杰听到洋葱后，更多是音乐人的敬佩，那他昨晚听到红玫瑰后，对于这个能够用一首歌将他从心魔中拉出的好大哥，刘略就只有信任了。
不懂没关系，照做就行。
“他们办完离婚了，回去吧。”
见到两人起身，许哲华招呼着刘略回到工作岗位，等待下一位顾客的临幸。
没过多久，就又来了对夫妇。
不过这次是两位年轻人。
他们领完证后，就直奔颁证大厅而来。
“啊啊啊，宛姐，我是你的粉丝！”
女生一进来就来了个土拨鼠尖叫，蹦蹦跳跳地走到姜宛面前。
见到对方一脸欣喜雀跃，姜宛起身给了她个拥抱，“感谢支持。”接着看向她身后的男生，“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谢谢宛姐。”
男生腼腆点头说道。
“没想到你们会来到我们城市诶，刚才我看直播，见你们要来民政局当志愿者，我赶紧跟单位请了个假，就拉着男朋友来领证了。”女生一脸兴奋的说。
“没耽误工作吧？”
姜宛又问。
“我还好，本来工作就不忙，领导也好说话。”女生回，
“就是我男朋友工作忙点，不过也请到假了。”
“兄弟做什么工作的？”
许哲华对男生问道。
“干开发的。”
“那你这保持的够好啊。”
许哲华看着他健康的发际线回。
“天生的，就算最近公司忙上线，我天天加班到深夜，发际线也没有后移。”男生神情里有点骄傲，“这不刚刚领导还说今晚要发版，催我进度呢，听到我临时要请假，还发了脾气呢。”
“回去好好跟领导解释下吧，这年头互联网工作不好找。”许哲华说道。
“没事，我老婆最重要，要不是她今天叫我，我还以为她会跟阿伟结婚呢。”男生上前抱着女生说道。
“宝宝，你真好。”女生笑着回。
？
阿伟？
许哲华和姜宛头上同时冒出个问号。
这特么又是谁？
信息量有点大啊。
许哲华看着笑容清澈又愚蠢的男生，想起了一位叫做大傻春的故人。
“为什么我会在他们扯证这天听到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
“我嫁给他，还不是因为你喜欢……”
“求求你，快把神通收了吧！”
“赶紧念誓词吧。”
许哲华感觉不能再聊下去了，催促道。
“去吧。”
姜宛也跟上。
这对新婚夫妇上了台，念完誓词下来后，女生又说：“可以跟你们合个影吗？”
“当然没问题。”
姜宛回。
许哲华也点点头。
两人刚站到他们身边，男女生就从中间走到两旁，将他们挤到了中间。
许哲华和姜宛手臂相碰的那一刻，两人都愣了愣。
要离婚的夫妇就是这样，明明什么都做过，但只是简单的肢体接触，就有种难言的背德感。
“许哥，之前的事就不谈了，以后要好好对宛姐哦。”
女生看了眼姜宛，对许哲华说道。
好家伙，原来还是个复合糖党。
可惜啊，你这个愿望注定无法实现了。
“拍照吧。”
许哲华悄悄往后退了小半步，等到双方触碰的手臂分开，没有回应女生的话，而是送上一句祝福，“祝你们新婚快乐。”
姜宛抬头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希望我们未来能像许哥和宛姐一样，幸福长久。”女生接着又说。
妹妹，大喜的日子里，这话可不兴说啊！
这特么跟你祝雷总年入百万，祝世纪老人长命百岁有啥区别？
哪有刚结婚，就咒自己离婚的。
“拍照，拍照。”
许哲华不敢接话，只是招呼着。
等到几人拍完照，女生拿着照片出了门，男生鬼鬼祟祟凑到许哲华身边，看了眼门外的新婚妻子才小声说道，“许哥，其实我觉得你的歌比宛姐的好听。”
说完对他眨了眨眼，不等女生催促他就赶紧出了门。
许哲华闻言哭笑不得。
回想男生的言论，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看着女生捧着手机兴奋讨论，男生搂着她温柔配合的背影，他忽然笑了。
虽然这两人看上去有点瓜，但也挺可爱的。
希望你们的婚姻也可以如同你们的性格一般，一直甜蜜快乐下去，不要……
许哲华微微侧头，用余光看了眼姜宛。
像我们一样。
……
接下来的时间，前来办业务的倒是不少。
结婚和离婚的各半。
结婚的几乎都是姜宛和许哲华的粉丝，或者节目的观众。
明星证婚诶。
还是免费的，这换谁不心动啊？
特别是在前一对夫妻的打样下，许多本市的对象都提早了领证时间，来到这领完证还得拉着两人聊会八卦，问问是不是真的要离婚，有没有挽回的可能。
一开始还局限于他们的感情，到了后来楼就逐渐歪了。
开始谈论圈内八卦，他们之后的事业发展，甚至还有要他们提前帮孩子取名字的。
而真正让节目达到高潮的，是一对已经离婚的夫妻。
听说他们在这证婚，特意赶来复婚，并表示其实已经没有感情，只是单纯想来感受一下，过几天会再离婚。
面对这种情况，许哲华能说啥呢。
只能表示复婚就有希望，他也算是响应国家号召了。
但，至此已成艺术。
民政大舞台，有活你就来！
于是，不少外地人一边喊着老乡别走，一边往这里赶。
而离婚那边则是彻底换了个画风。
不同于第一对的坚决，剩下的只要你好生说话，他们还是愿意跟你去到离婚调解室的。
刘略也将许哲华给他的八字方针贯彻到了结束。
一开始是有意识闭嘴，到了后面则是发现根本插不上话。
因为太具体了。
工资分配，工作时长，孩子接送教育，甚至会谈到X生活上。
而且他们谈的并不笼统，会谈得非常的细化，细化到每一分钱，每一个小时。
这就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毕竟，他们来参加节目这三对，虽然咖位热度有差别，但至少都属于富裕阶层。
就连因为节省而争吵的姚杰和苏心雨，他们也并不是买不起，而是不想买。
是以他们争吵的原因，会更加形而上一些，落到归属与爱，尊重需求上，甚至姜宛和许哲华零分时刻的争吵，是因为孩子和事业难以平衡，属于自我实现的需求冲突。
但现在来离婚的，他们争吵的点往往都是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
刘略真的很难想象，夫妻双方会为了200块而争吵，而理由仅仅是给老人买药，还是给孩子报班。
他们的难，很具体。
具体到刘略仅是代入一下都觉得无力。
而一下午，他和葛家佳就在这种蔓延的无力情绪中度过。
他还能勉强顶得住，但情绪敏感一些的葛家佳已经哭了好几次。
两人间早上积累下来的平和气氛早已湮灭，虽然没吵架，但也变成低气压。
而姚杰跟苏心雨那边，他们的氛围可就更差了。
两人本就没和好，一方在忍耐，一方有怨气，话都不怎么说。
现在又要担任引导员，还正好赶上这波流量，乐子人、办业务、看热闹的混杂在一起，两人没有交流之下，业务上也出了不少篓子。
要么就是没有招呼，要么就是重复招呼。
郑局看不下去了，上前说了他们两句。
再被围观群众的各色目光这么一看，两人都不自在了。
接着就是熟悉而又常见的检讨、甩锅到互呛。
两人说着说着就上了火。
姚杰气不过，拿出了一家之主卡，制定了一系列要求，试图寰清宇内，结果……
苏心雨就没弔他。
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转过头就自己干自己的去了。
然后就陷入越来越差的无限循环中。
一转眼，就到了下班时分。
“许老师，姜老师，今天辛苦二位了。”
民政局门口，郑局一脸热切地握着许哲华和姜宛的手。
他们在这一下午，来结婚的人比平时几天来的人都多，在生育率持续下行的今天，有这种业绩那可不常见。
年终的汇报材料有东西写了！
“当然，另外几位老师也辛苦了，十分感谢几位的辛勤付出。”
随后郑局又转头看向另外两对夫妇，脸色就平淡了许多。
一对坐在调解室里吃空饷，一对在外面帮倒忙，这很难让她有好脸色。
“麻烦郑局了。”
已经习惯当带头大哥的许哲华说道。
姜宛也点头回应。
另外几人则是讪笑着跟上。
显然也知道自己没帮上什么忙。
告别郑局之后，众人就上了节目组的车。
“几位老师今天辛苦了。”
洪导拿着话筒问，“不知道体验怎么样？”
“很新奇的体验。”
许哲华诚实说道。
歌友会开过，粉丝见面会也办过，但在民政局举办，还必须结个婚才能来的这种还真没见过……
姜宛闻言点头。
另外四人则是没有说话，靠着座位休息。
洪导见状笑了。
下午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许哲华和姜宛是离婚意愿最坚决的一对，但在粉丝们的带动下，不仅交流多了许多，更是有了些肢体接触，虽然两人表情上看不出什么，但是观众里已经有糖宗高举大旗，带头冲锋了。
刘略和葛家佳则是被调解室的氛围带崩，没了之前的平静祥和。
而姚杰跟苏心雨，此时虽然坐在一起，但头和身子却向两边看着，显然已经快到临界点了。
如今破碎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挖掘了。
“几位老师好好休息，接下来我们就要去到下一个目的地。”
洪导收回目光，在座位上坐下说，“在那里，会有一顿丰盛而美味的大餐在等着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