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风声鹤唳
清晨的村庄安静得出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土味。太阳刚刚升起,薄薄的晨雾笼罩在田间地头,像一层看不见的纱,掩盖了村民们焦虑的面孔。可是,这份平静很快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
村头扬起一片尘土,几匹高头大马从远处疾驰而来。村民们刚刚打开的房门纷纷被推上,透过狭小的窗缝,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些来者。官差的呵斥声随着马蹄的震响一起传入村庄:“所有人都出来!村长在哪?滚出来!”
马匹在村中央停下,为首的官差翻身下马,他的脸被风沙磨得粗糙,眼中透着锐利的寒光。他大步走向村长家,抬手便是几声重重的敲门声。村长颤抖着从屋里走出来,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官爷,有什么吩咐?”
官差冷笑一声,声音粗暴:“吩咐?你们村昨夜可是闹了个大事!刘家的宅子被烧,粮仓被抢,你以为朝廷不知道?老实交代,这事是谁干的!”
村长满脸冷汗,拼命摆手:“官爷,这肯定是个误会!我们村的百姓,怎么敢做这种事?”
“误会?”官差的眼神变得更加阴冷,他一挥手,几个手下立刻翻身下马,朝村里散去,“搜!看看这些刁民藏了什么!”
村里顿时乱成一片。几个官差闯进村民的屋子,翻箱倒柜,连草堆和破陶罐都没放过。村民们瑟缩在屋角,脸上写满恐惧和愤怒,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陈平站在自家门后,紧紧攥着拳头。他透过窗缝,看着几个官差拎着空袋子走过,胸中升腾起一股难以压抑的怒火,却又无处发泄。就在这时,后门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他打开门,看到李大壮猫着腰溜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慌乱:“平哥,咱们藏的粮不会被发现吧?”
陈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藏得好不好,你比我清楚。”
“放心,粮都转移到林子里了,他们肯定找不到。”李大壮压低声音,眼中却带着一丝隐隐的不安,“可是,这些狗官查得这么紧,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不是信他们的黄天吗?”陈平冷笑了一声,“等你的黄天降临,替你解决这些麻烦吧。”
李大壮咬了咬牙,没有再说话。他知道,陈平嘴里的讽刺并不是没有道理,但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
官差最终没有找到什么,带着怒气离开了村子。村长站在村头,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对着村民们大声喊道:“大家听好了!从今天起,谁再敢惹事,全村都得跟着遭殃!”
村民们低着头,没有一个人回应。陈平站在人群后方,心中冷笑:这些话,说给村里人听,还是说给官府听的?
当天晚上,村庄安静得出奇,连平日里喜欢聚在村头聊天的老人们,也早早地关上了门。陈平坐在屋里,点燃了桌上的油灯,拿出那几张黄纸符,一遍又一遍地看着。纸上的文字依旧清晰,那句话更像是警告:“忠诚者得救,反叛者沉沦。”
“平哥。”李大壮推开门进来,声音压得很低,“今晚,张师父派来的信使会来,咱得去见见。”
“又是信使?”陈平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警惕,“官府刚走,你们还想干什么?”
“平哥,这次不一样。”李大壮的声音急切,“张师父已经知道咱们这边的情况,他们有计划。只要咱们听他们的,就能把这些狗官甩得远远的!”
陈平冷冷地看着他:“你就这么信他们?”
“平哥,咱们已经没得选了。”李大壮咬了咬牙,“不信他们,咱们就只能等死!”
陈平没有再说话。他披上外衣,跟着李大壮走出了门。
村外的小树林里,火光再次跳动。陈平和李大壮走进树林时,已经聚集了近二十人,他们围成一个圈,中间站着一个高瘦的男子,手里拿着一卷画着地图的卷轴。
“乡亲们。”男子开口,声音低沉有力,“我是张师父派来的信使。这次来,是为了通知你们一个重要的任务。”
众人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下文。
“刘家的事,官府已经盯上了这里。”男子的目光在众人间扫过,语气冰冷,“接下来,你们的任务,是联合周围几个村的信徒,准备迎接更大的行动。”
“更大的行动?”有人忍不住低声问道。
“黄天降临的时刻快到了。”男子缓缓展开卷轴,指着上面的地图,“张师父要求,每个村都要派出一批可靠的人,组成队伍,听候命令。”
低低的议论声再次响起。陈平站在人群外,没有开口,但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幅地图,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散会后,陈平和李大壮走在回村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村口,陈平才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李大壮:“你真的相信他们?”
“平哥,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是咱们别无选择。”李大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无比坚定,“你也看到了,官府根本不管咱们的死活。现在,只有张师父还能给咱们一点希望。”
“希望?”陈平冷笑,“你就不怕,这希望的代价,是整个村子的命?”
李大壮愣住了。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来。最终,他低下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平哥,我只知道,咱们不做点什么,就真的完了。”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低低的沙沙声。陈平望着远处昏黄的天际,胸中升腾起一股说不出的压抑。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