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心惶惶
坊内顿时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吃惊的望向陈舟。
“拜见武者老……”坊主闻言就要给陈舟行礼。
陈舟连忙拉住他:“坊主何必见外,您一直待我不错,我岂能忘本?”
坊主见状,眼中多了一丝欣慰,他摆摆手笑道:“好,好!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懂事的,不会因为入品就看不起咱这些凡人。”
几名工匠闻言,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
“陈舟,你可是我们刻碑匠的骄傲啊!”
“是啊!这下咱们刻碑匠也能扬眉吐气了!”
“将来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欺负咱们坊,咱们也不是没有靠山了。”
陈舟忙摆手道:“大家莫要取笑了。我陈舟不过是比你们多练了几日武艺,怎敢居功?”
坊主哈哈一笑:“你这小子倒是谦虚得很!”
工匠们将最后几包干粮和几件厚衣装好,陈舟则主动接过了最重的那口装粥的大铁锅,一行人再次向城门方向出发。
临行前,坊主看着陈舟,语重心长地叮嘱:“陈舟,你既已成为武者,想来我这刻坊你也待不久了。记住,武者虽脱胎于凡人,但终究还是人,也会死,以后出去闯荡还是要多加小心。”
陈舟沉默片刻,郑重地点头:“坊主的话,陈舟必铭记于心。”
天色已渐黑,城外。
板车上装满了干粮、粗布衣物和一口盛着热粥的大铁锅,陈舟和几名工匠推着车子,坊主则在前方提着灯笼带路。
寒风中,一行人来到城门外,只见流民依旧蜷缩在各自的角落,甚至连望向他们的目光都带着疲惫与麻木,似乎连生的希望都快失去了。
坊主将灯笼高高举起,朗声说道:“乡亲们,我们是林氏刻坊的,带了一些吃的和穿的,大家来排队领吧,不要急,每人都有!”
流民们闻言,先是惊愕,随即纷纷起身靠近,却没有一个人敢越过那条他们自己划定的隐形界线,显得格外拘谨。
陈舟见状,主动将一个馒头递给一个瘦小的孩子,温声说道:“拿着,快去吃吧。”
那孩子怯怯地伸手接过,又转头看向身后的母亲。妇人连忙鞠躬:“多谢恩公!”
渐渐地,更多的流民围了过来,虽然动作小心翼翼,但眼中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坊主和工匠们分头行动,有人舀粥,有人分发衣物,场面井然有序。
许三站在门口,见陈舟站在铁锅前舀粥,略微犹豫,走上前去恭维道:“武者老爷,我来吧,您去歇着。”
陈舟看了许三一眼,冷声道:“怎么,现在不嫌弃这些人脏了?”
许三脸色一僵,尴尬地赔笑道:“哪敢哪敢,小的就是担心您累着。”
他现在生怕陈舟事后报复自己,不敢有丝毫不满。
陈舟将铁勺递给他,意味深长道:“我向来只给别人一次机会,你明白吗?”
他倒是可以给其一个机会,若是此人再犯天怒人怨之事,就算不能当众出手,也可以背后刻死碑将其置于死地。
许三面色发苦,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被陈舟盯上了,他咬了咬牙郑重道:“武者老爷放心,我一定重新做人。”
陈舟点了点头,来到城墙边一处坐下。
身旁有个小女孩正啃着一块白面馒头,见陈舟看着自己,微微犹豫后将馒头分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给了他。
小女孩饿的嘴唇都发白了,却还在对着陈舟笑,她说:“大哥哥,你也饿了吧。”
陈舟微微有些心酸,他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温声道:“哥哥不饿,你吃吧。”
小女孩挣脱他的手,边啃馒头边嘀咕道:“大哥哥,爹爹说摸头会长不高的。”
陈舟环顾四周,见她独自一人,出声问道:“你爹娘呢?”
小女孩神色一黯,低下头轻声说道:“爹爹死了,娘也死了。”
陈舟沉默,片刻后舀了一碗粥走了过来。
“多吃一点。”
小女孩接过,忙喝了一大口。
“谢谢大哥哥,你是个好人。”
陈舟闻言心中苦笑,他只是因为受到了上一世良好的教育,见不得人间疾苦罢了。
身为凡人时,他懂得明哲保身。
在成为武者后,他又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些自己能做的。
很快,小女孩将粥喝完,陈舟正准备再去舀一碗之时,流民群体内突然爆发了一阵骚乱。
有人大喊。
“瘟疫,有人染瘟疫了!”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陈舟来到坊内众人面前,沉声道:“坊主,你快带着他们回去。”
坊主点了点头,也没顾得上收拾东西,连忙往城内赶去。
陈舟拨开混乱的人群,迅速靠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面色惨白如纸,嘴里发出低沉的呻吟。
更骇人的是,他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紧贴着骨头,仿佛生命正在被某种力量迅速抽离。
男人的双眼布满血丝,涣散无神,但在见到陈舟靠近时,似乎抓住了一丝希望,艰难地抬起手,喃喃道:“救……救我……”
周围的流民见状,惊恐地向后退去,几乎人人脸上都带着惊惧,有人甚至大声喊道:“这是瘟疫!别靠近!会传染的!”
陈舟有诸邪不染福运,自然不惧,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男人的情况,却发现这根本不像寻常的瘟疫。
男人的皮肤干裂出细密的纹路,隐约透出暗红色的光芒,仿佛体内有一股诡异的力量在作祟。
“这不是瘟疫……”陈舟心中警觉,觉得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男人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眼中流下血泪。下一刻,他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彻底瘫倒在地,已然没有了呼吸。
陈舟皱起眉头,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却发现脉象混乱无序,早已断绝生机。
但奇怪的是,他的体内有股说不清残存力量,甚至隐隐带着侵蚀之意。
他站起身,看着周围瑟瑟发抖的流民,沉声问道:“他是你们中间的人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流民们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前。一名老妪壮着胆子颤声说道:“他……他是前几天才来的,说是从城南那边逃过来的,那边的村子好像被瘟疫毁了……”
城南?
已经从万安县波及到这里了吗!
陈舟心中越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