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再看就不礼貌了
贺晏时的语气，莫名让桑宁想起他提离婚的那个晚上。
做那事前。
他也是用这种语调说她“有趣”的。
带着三分诧异三分调侃和四分的漫不经心。
分不清是夸赞还是讽刺。
当然，很有可能是后者。
毕竟这种事情，实在没什么可夸赞的点。
桑宁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在贺晏时的腿上如坐针毡，想下来，却因为姿势的缘故用不上力。
才刚动了几下，腰间的手就又紧了紧。
贺晏时沉声开口：“别动。”
男人呼吸炙热，隐约带着几分潮湿气。
桑宁和他贴得实在太近。
以至于她能清晰感受到男人身上的变化，她绷直着肩膀，问：“贺总，你能放我下来吗？”
再这样下去，谁都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
桑宁跟贺晏时离婚的消息估计已经传遍整个江城了。
这种时候，如果桑宁在总裁办内逗留时间过长，然后再衣衫不整面色潮红地出去，明天指不定又要有什么桃色绯闻传出来。
没人敢在贺晏时头上拉屎。
但他们敢在桑宁头上拉。
桑宁身体烫得厉害，大脑却无比清醒，她深呼了口气：“贺总——”
“嗯。”
贺晏时知道桑宁想说什么。
他懒得听，索性伸出食指抵在了女人的唇上，“别说话。”
下一瞬，横在桑宁腰间的手松了力。
贺晏时单手打开医药箱的盖子，从里面拿出棉签和消毒酒精，有条不紊地给桑宁清理起伤口。
他动作不紧不慢，看起来格外熟练。
桑宁被他环着抱坐在腿上，稍一垂眸，就能看到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
贺晏时生了一双好看的手。
骨节分明却不突出，指甲也修剪地干净整齐，因为皮肤偏白，手背上还隐约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看着漂亮却有张力。
很适合像徐清野一样，拿手术刀。
桑宁有几秒的愣神，直到手臂传来一阵刺痛，她才回过神来，“嘶”了声：“疼……”
“现在知道疼了？”
贺晏时皱眉，问：“为什么打架？”
桑宁：“是她先动的手，我是正当防卫。”
这话不假。
她人证和物证都有。
贺晏时却像是没听到，又重复了遍：“桑宁，我问的是为什么。”
不是怎么打起来的。
桑宁沉默。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那个抛弃她让她成为下堂妇的当事人就在这里。
说出来只会显得她可怜。
桑宁又不想卖惨，干脆就安安静静地闭了嘴。
反正贺晏时也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
他平时就很少会过问这些琐事。
桑宁跟他结婚三年，大.大小小的礼物是收了不少，但被他问及私事的次数少之又少。
结婚的时候都这样。
离了婚就更不可能追问了。
桑宁正这么想着，就听他接着道：“说话。”
“……说什么？”
“为什么打架。”
今天的贺晏时似乎过于执着了。
桑宁想不通让他执着的点。
她拧起细眉，“同事矛盾，很正常。”
话音才落，男人拿着棉签的手指微微用力，桑宁伤口被按住，疼得她差点从他贺晏时上弹起来。
他分明是公报私仇！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桑宁脾气也上来了，她转头瞪了眼贺晏时：“既然贺总这么想知道，不如自己去调监控看。”
“不然光是凭我一张嘴，把我们英明神武的贺总骗了可怎么办啊？”
桑宁只是随口一说。
贺晏时是大忙人，一分钟少说都要进账千万，哪有时间去看她那破监控。
桑宁捂着手臂，正要让他松开自己，就瞧见男人把棉签丢进垃圾桶后，随意点了几下鼠标。
不出两分钟。
跟前的电脑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段监控录像。
贺晏时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
查起监控来也没有半分迟疑，无比精准地把时间拖到了几人混战前。
播放键点开。
桑宁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声音：“我嫉妒你们？嫉妒你们什么啊？嫉妒你们没我年轻没我漂亮没我工作能力强吗？”
“实在没事干就多去翻翻扑克牌，看看自己跟里面的大小王像不像。”
……
桑宁看着镜头下的自己，脸一下子就燥了起来。
她说这些纯属是头脑发热，说完之后连自己都没什么印象了。
这会儿被贺晏时一帧帧地放出来，无异于公开处刑。
桑宁只想到了四个字。
网络喷子。
她跟网络喷子的区别就在于，别人是网络喷，她是现实喷。
反正不管怎样，喷就对了。
桑宁耳朵热得厉害，她手指蜷起，几乎要把衣角的布料抠出个洞来。
像是小时候犯错被老师拎到办公室，让桑宁有些无地自容。
她忍无可忍，趁贺晏时不注意，抢过鼠标按下暂停：“好了可以了！”
再看就不礼貌了。
贺晏时眉梢微微挑起几分。
他这阵子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桑宁，倒没觉得太意外，只浅淡瞥了眼女人红得滴血的耳根，以及因为过于慌乱覆在他手背上柔软纤细的手指。
片刻后，贺晏时收回视线，说：“你可以告诉他们，是你提的离婚。”
把主动权交给桑宁，至少显得她没那么劣势。
贺晏时还是一如既往地考虑周全，
桑宁反倒不希望他这样。
如果从一开始，贺晏时就完完全全地把她当成薛宜清的替身，对她没有那么宠溺纵容……
那她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动了心。
但这怪不得贺晏时。
桑宁垂下眼睫，低声道：“我知道了。”
贺晏时就是有这个本事。
一句话就能让她炸毛，同样的，也一句话就能让她冷静下来。
桑宁手触电一般从贺晏时手上拿开，“贺总，还有别的事吗？”
她仿佛泄了气的皮球，转眼间，又变成那副温和无害的模样。
再看他时眼神都柔和了许多：“可以放开我了吗？”
贺晏时反倒有些不适应。
他皱眉，难得有色令智昏不想松手的时候。
温香软玉在怀，正要随便找个理由多抱一会儿，办公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从桑宁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瞧见上头的备注。
三个字。
笔画不少。
以至于晃过一眼后，桑宁只看清了最后面的一个“宁”字。
不等她仔细看，电话已经被贺晏时挂断。
前后不超过三秒钟。
桑宁盯着黑漆漆的屏幕，眉心忽地一跳。
强烈的直觉提醒她这通电话的主人不简单。
想到什么。
桑宁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是因为她吗？”
“什么？”贺晏时蹙眉。
桑宁吸着气，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平稳一些，问：“你跟我离婚……是因为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