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关紧要的人
点了发送后，沈意安便紧张地盯着那头男人的反应。
她看着他拿起手机，看了眼便若无其事的放下。
沈意安不禁苦笑，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不知是谁，突然道：“三哥都要订婚了，四妹却连个对象都没有，原先是要嫁给四哥的也就不着急了，可今时不同往日，四妹，你也一样着急吧？”
沈意安嘲弄地勾了勾唇，平日里这些人哪将自己放在眼里，更别提一口一个四妹了。
今日，分明是存了心要让她难堪。
“四妹，你想找个什么样的，说来我们几个回头也好给你物色物色。”
“意安有大家记挂着，是她的福气。不过，也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这不，前两日程家太太就找人跟我要了八字，说是程公子看上我们意安了，过两天两孩子就该见上了。”
周清雅有心显摆，提及此事时，眼底忍不住有喜色。
程家虽不能和萧家相比，可在凉城也算颇有名望，如今的四房能攀上程家，已是高攀了。
“四妹，大喜啊。”有人起哄，有人便跟着，一时间倒也显得热闹。
沈意安眼睑微垂，安安静静坐着，没说话。
可她这般，落在他人眼里，便成了默认。
蓦的，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下意识地抬眸，朝着视线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是从主桌那边投来的。
沈意安看向首座的男人，可对方压根没关注这边，正低头和一旁的人说着什么。
她笑笑，她怎么会觉得是他在乎呢？
席间，佣人陆续上菜，一时话题也就扯开了。
可偏偏，周清雅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将倒满酒的酒杯塞进她手里：“去给你三哥敬杯酒。”
她一脸震惊：“妈？”
“别忘了，这些年你吃穿用度花的可都是四房的钱，不过是让你给你三哥敬个酒，就推三阻四的。”周清雅冷沉着脸，语气厌烦。
自从裴家四子过世后，周清雅每日想的就是怎么稳固在裴家的地位，为自己多争取一点零用。
可无奈自己那儿子裴琰不争气，整日花天酒地，不受老爷子待见。
她便将主意打到了沈意安身上。
“你看看这些人，哪一个不巴结着你三哥？”周清雅不悦道，“你不是嫌我们四房庙小，委屈了你这尊大佛吗，现在给你这机会，还不快去！”
“妈，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沈意安拧眉。
“不管你怎么想，既然没本事抓住琰儿的心，那就想办法好好巴结你三哥，今天这酒你必须给我去敬了，只要你三哥喝了，我看还有谁敢瞧不起我们母子。”周清雅盘算着。
“妈，这是一杯酒的事吗？”她无奈。
周清雅以为，只要裴聿在这家宴上喝了她敬的酒，就是变相告诉在场这些裴家的人，他们四房也是裴聿的人。
如此一来，这打狗也要看主人。
可裴家这些人都不傻，又怎么会单凭一杯酒就如此认为的。
更何况，她去敬酒，若是没有之前那条短信也就算了，如今，裴聿不把酒泼自己脸上就不错了。
沈意安一恍神，竟是被周清雅拽了过去。
“阿聿，意安说要给你敬杯酒，感谢你这些年的照顾。”周清雅瞧着她傻站着不动，又将她往前推了一把。
她脚下踉跄，好在及时稳住，才不至于将酒洒在他身上。
男人偏头看来，深邃的眸光耐人寻味。
沈意安有种被他看穿的错觉。
这时，不仅主桌这边的人齐刷刷地注视着她，其他裴家的人也都纷纷等着看她的笑话。
沈意安捏着酒杯的手不觉紧了紧。
“快啊。”周清雅瞧着她不动，催促了声。
她抿着唇，骑虎难下。
男人挑眉，好似在说，不是很有骨气，要跟他绝交吗，怎么下一秒就攀了过来？
周清雅不满的在她腰侧用力拧了一把。
她轻唤了声：“三，三哥……”
男人凉薄的目光投来，余光掠过她递上前的酒杯，全然没有要接的意思。
四周，议论声四起，大多都是嘲笑她不自量力。
沈意安顿觉难堪。
哪怕，他半个羞辱的字句都没有。
她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用力。
咔擦……
倏然，上好的高脚杯在她手里碎裂，锋利的玻璃碎片嵌进她掌心。
她太过紧张，没控制住力道。
她不由得朝首座的男人看去。
男人却自顾自地擦着手，厌弃地将毛巾扔在一边。
他擦过的地方，恰好是在侧厅拖着她的哪只手。
沈意安瞬间感觉血液倒流。
她默默缩回了手，鲜血随着她的动作往外渗出，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对不起爷爷，打扰到大家了。”
她说着，全然不顾在场的议论声，快步离开。
身后，是周清雅卑躬屈膝的道歉声，随后快步追了出来。
一出大厅，周清雅一把扯住她的手臂，怒瞪着她：“你怎么回事，好好的敬个酒都不会，你是深怕我们四房的日子太好过了是不是？”
“不过是让你讨好下你三哥，你那拉长着一张脸，给谁看呢？让你敬酒，你就故意捏碎酒杯，沈意安，我告诉你，你三哥要是因为今天这事记上四房一笔，你往后的日子也别想太好过！”
她微垂着眼眸，一副乖顺，任打任骂的姿态。
周清雅骂累了，这才停下。
大厅的门突然开了。
裴聿陪着老爷子，从席上出来。
裴老爷子今年有八十多了，虽然在几年前将裴家交到了裴聿手上，可气概依旧不减当年。
老爷子因那身唐装让人误以为是个温和，和善的老人家，可眉眼间那份凌厉之色，隐隐可见年少时的意气风发。
若说裴家这一代更有一代人才出，那裴聿绝对是裴家孙辈中姿色，才能最出众的一个。
沈意安想装作视而不见，都难。
“爷爷……”
老爷子淡淡瞥了她一眼：“哗众取宠。”
沈意安：“……”
她知道老爷子不喜欢周清雅，也同样不喜欢自己。
这会出来，只怕是因为刚才的事，扫了他的兴致。
果然，一旁裴聿的话，让她更加确定。
“不是心口疼，你再置气更不好受。”男人说着，扶着老爷子往外走。
“哼。”老爷子哼哼着，气得不轻。
“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也值得你气成这样？”
男人扶着老爷子经过她身边时，好似全然没瞧见有她这么个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