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酒厂来了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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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松田,炸弹怎么样了

【松田视角】

“炸弹会在爆炸前三秒显示?……啧,真是恶劣的手段。”

我忍不住在空无一人的空间里啧了一声。

这条可恶的消息显然是为了摧毁警察的公信力。

如果警察看到这个提示,选择优先保全自己的性命,那么下一秒爆炸便会夺走无数普通市民的生命。

这将会让公众认为,原本应该保护他们的警察,选择了冷眼旁观他们的死亡。

谁都会害怕死亡。

即使是身处这个位置的我,手指也因恐惧而微微颤抖,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隐隐的抖动。

但即便如此,我也绝不会向这颗炸弹妥协。

这已经不仅仅是责任,而是一种倔强。

我知道,这样的执念是多么愚蠢。

萩原并没有死。

我执着于向这个家伙复仇,说到底是件奇怪的事。

如果萩原真的死了,我可能会丢下一切,穷尽一生追捕这个炸弹犯。

但事实是,那个“如果”并没有发生。

即便如此,我还是无法释怀,无法原谅他。

是纳雷夫卡救了萩原,让他逃过一劫。

可是如果当时没有纳雷夫卡呢?

如果迟了一秒呢?

那颗炸弹绝对会夺走萩原的生命,会从我身边夺走他。

所以,我绝不会让这种人得逞。

3秒的时间足够让我向外部传递另一个炸弹的位置信息。

虽然这颗炸弹我可能无法拆除……

我从口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余光扫到墙上贴着“严禁烟火”的标志。

“今天,就放我一马吧。”

我点燃了烟,深深吸了一口,感觉心跳稍微平缓了一些。

伴随着吐出的烟雾,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刚才在炸弹显示信息后,我曾给佐藤打过电话,挂断时还被她说了一顿。

我拿出手机,屏幕上却显示出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萩原。

“喂?”

“松田,你这个混蛋!”

刚接通电话,耳边就传来萩原的怒吼,震得我的耳膜发疼。

“松田,别做傻事,赶紧把炸弹拆了!”

呵,这话我早就预料到了。

电话那头的萩原,语气虽然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刚才还因恐惧而发抖的我,现在竟然完全平静了下来。

“别说傻话了。笨蛋是你吧?如果我现在就拆了炸弹,那另一个炸弹的位置怎么办?”

“我们捜査一课和爆炸物处理科都在全力搜查,你根本不需要在这里硬撑!”

“可你们还没找到,不是吗?”

根据线索推测,另一个炸弹可能在医院,但米花町和杯户町的医院数量加起来并不少。

即使根据嫌犯的目标排除掉小型医院,中型以上的也依然很多。

而且,没有任何确凿证据表明炸弹一定在米花或杯户的某个医院。

我知道,捜査一课和爆炸物处理科的能力毋庸置疑。

但问题是,时间不等人。

萩原他们随时都准备行动,只要知道准确位置,就能迅速处理。

问题就在于——位置还没确定。

“我已经告诉佐藤了,我会从这颗炸弹中找到下一个爆炸地点的线索,然后传给你们,这样,爆炸物处理科也能立即行动。”

“然后你就和这颗炸弹一起被炸飞?开什么玩笑!”

一向冷静的萩原突然提高了音量,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

这是我几乎没听过的声音——萩原总是那种轻松随意、带点玩世不恭态度的人,甚至常被误解。

但实际上,他一直比任何人都冷静理智,能够一眼看透事物本质。

萩原的炸弹处理技术无人能及,我对他有绝对的信任。

可现在,听到电话那头他罕见的怒吼,我竟有一瞬失语。

“松田,你不是为了抓住这个炸弹犯才离开爆炸物处理科的吗?”

“我也不想啊,但还是被调去了强行犯科。”

“那是因为你太冲动了吧?”

“啧,别多嘴。”

萩原的语气虽然恢复了他一贯的平静,但这次,我却能听出他心里的动摇。

“喂,松田,这么做的话,你根本抓不到那个混蛋!”

“那就交给你了,萩原。”

萩原试图用言语引导我,但那拙劣的尝试让我忍不住苦笑。

没等他回答,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我才意识到,这番对话听起来像极了遗言。

不过,三年前,萩原也经历过类似的情况,现在只是立场互换罢了。

抽完最后一口烟,我把烟头掐灭扔进携带的烟灰缸。

就在这时,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是萩原打来的?还是佐藤?

“……嗯?”

屏幕上显示的是“未知来电”。

“谁会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

我盯着屏幕上的“非通知”几个字,屏住了呼吸。

铃声一直响着,我犹豫了一瞬,接通电话,将手机贴近耳边。

“喂?”

“嗨,松田,好久不见。”

“……嗯?”

耳边传来的声音,听起来似曾相识,但一时间记不起是谁。

不过,即便对声音不太熟悉,也能判断出这个称呼我的人只有一个可能。

“你是……纳雷夫卡?……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是的,只有一个人会用这个独特的称呼叫我。

那是大约一年前的事——他是萩原的救命恩人,名叫“鳴川”的男人。

但我很确定,这不是他的真名。

当他介绍自己时,明显迟疑了一下。

而那一瞬间,他眼神中闪过的某种东西,是普通人绝对不可能拥有的锋利与冷静。

然而,他又不像那种需要用假名藏匿身份、无法以正当身份生活的人。

虽然他始终戴着口罩,甚至在喝咖啡时也只稍微露了一点脸,但露出的那部分完全普通,不像是逃犯或通缉犯的模样。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真是“那边”的人,他不可能接受萩原——一名警察的邀请,更不会与我们同行。

所以,他不是罪犯的可能性非常高。

但即便如此,他为什么要对我们隐瞒真实身份?为什么需要用假名?

当时萩原和我对视了一眼,他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

大概率,这个男人属于我们某位同期可能被分配到的某个特殊部门,或者是类似的机构。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通“匿名电话”就说得通了——他有理由隐藏号码,也有渠道获取我的联络方式。

但问题在于:为什么要突然联系我?

“比起这个,你为什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嗯,听说你在观览车上约会呢。”

“……你是怎么知道的?”

“秘密。”

这家伙怎么可能知道这个?!

就算他从警方得知了炸弹事件的相关情报,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这种事真的能轻易掌握吗?

不过,我也没指望他会老实告诉我什么。

从他那种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已经看出他根本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但说这是约会,未免太让人不舒服了吧。

“比起这个,你不觉得‘另一个约会地点’更有意思吗?”

“另一个约会地点?”

他指的是……另一个炸弹的位置?

如果是别人说这种话,我会觉得荒谬。

但对于这个人,我竟有种莫名的直觉:他似乎真的知道一切。

没有证据,也没有理由,只是一种下意识的感觉。

“……那个地点,应该会在我‘约会’快结束时才揭晓吧。”

“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知道呢?你会信吗?”

“……你为什么会知道?不过,就算我问了,你也不会回答吧。”

“哈哈,你果然很了解我。”

果然如此。

电话那头的声音,和一年前听到的一样,稍微有些闷闷的,像是隔着某种装置传出来的。

但他的语气却透着一丝愉悦与玩味,完全不像身处一场可能威胁无数人性命的案件中该有的态度。

奇怪的是,我竟没有因此感到愤怒,反而莫名感到一丝安心。

“在哪里?”

“米花中央医院。”

米花中央医院……确实是个可以波及大量普通市民的目标。

而且从这个游乐园到那儿的距离并不远,嫌犯会选择那里,听起来非常合理。

“……你确定?”

“确定,因为安放炸弹的人亲口说的。”

“什……什么?!”

“安放炸弹的人”……?!

也就是说,纳雷夫卡竟然从嫌犯那里得到了情报?!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做到这种事?真是一次又一次超出我的预料!

“好了,松田,我接下来会打电话给萩原,把这些情况告诉他,你呢?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现在我有两个选择:

要么相信这个人的话,马上拆除眼前的炸弹;

要么不信,依靠自己掌握的线索,把这些信息传给萩原,让他去分析和处理。

“你可以选择相信我的话,现在结束约会;也可以等萩原确认消息后再行动。”

果然是这样。

但纳雷夫卡说的话,我无法在此刻得到任何验证。

更何况,他没有理由参与这场案件,也没有理由冒险联系我和萩原。

如果他真是我们猜测的那种人,他的行动越多,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多危险之中。

而如果他与案件本无牵连,那他的行为就显得过于冒险。

无论怎么看,他此时联系我,似乎都没有好处。

可他还是打来了电话。

“如果我的猜测没错,他现在的位置……只有一个可能。”

“纳雷夫卡,你现在在哪?”

“嗯?就在帮你安排这场‘观览车约会’的烟花师这里啊。”

果然如此。

这家伙现在正和那个三年前试图杀死萩原的炸弹犯在一起。

我打开手机的扬声器,把它放在观览车的座位上,然后拿起脚边的工具箱,重新面向之前暂停拆解的炸弹。

“如果我去你那里,是不是就能见到那个安装炸弹的混蛋?”

“嗯?”

“你还没联系萩原,也就是说你刚刚才从犯人那里问出了另一个炸弹的位置吧?如果警察在你套话之前就来了,可能根本无法让他开口,所以你还没报警,对吧?”

“呃……”

八成没错。

纳雷夫卡可能已经知道了这颗炸弹的爆炸时间,毕竟他是直接从犯人那里得到了情报。

他先联系我,是希望我能尽快拆除眼前的炸弹,然后再联系萩原处理医院的炸弹。

如果时间充裕,他本可以先联系萩原,让他去拆除医院的炸弹,然后再通过萩原将消息传给我,这样我就能毫无疑虑地专注于拆除这颗炸弹。

但他没这么做,这说明他的时间同样很紧迫。

更何况,他说他会在联系萩原之后,再通知警方。

这也完全合理。

警察赶到后,按程序办事可能会浪费更多时间。

而且,作为警察的身份限制,他们不能采取一些强制性手段,比如威胁或逼供。

而纳雷夫卡不同,他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这让他不受这些限制的约束。

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报警,是为了更有效率地套出情报。

也就是说,现在他很可能仍然和犯人在一起。

“所以啊,我现在去你那里,刚好可以狠狠揍那个家伙一顿,是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纳雷夫卡,你现在到底在哪?”

“呃……松田,炸弹怎么样了?”

“这种东西,三分钟足够拆了,现在,嗯,大概还剩一分钟半吧。”

我已经暂停了炸弹的计时器。

好了,纳雷夫卡,我已经决定相信你了。

这颗炸弹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现在只剩下最后的拆解工作。

想到这儿,我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或许,他根本没料到我会选择相信他。

真是个傻瓜。

“你曾不顾危险救了萩原,也冒着生命危险保护了我,现在,你又在为拯救上千无辜的市民奔走,这样的信任,还不够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纳雷夫卡的声音:

“我很高兴你愿意相信我,但我不能让你变成罪犯,所以,这个位置我得保密。”

“纳雷夫卡!!”

还是那副不打算回答的语气。

“犯罪者?”

确实,如果我找到犯人,肯定会揍他几拳。

萩原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阻止我,但这并不妨碍我有这个想法。

不过,纳雷夫卡或许早就看穿了这一点。他总是这么敏锐,像能洞察一切似的。

我切断了最后一根导线。

眼前的炸弹瞬间变成了一块无用的铁块。

我松了一口气,吐出一声轻叹。

“再见了,希望你平安无事,别一个人逞强啊。”

我正想回答,电话那头却传来“嘟嘟”的忙音。

我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只剩下“未知来电”的记录,完全无法回拨。

最终,我还是不知道犯人的具体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