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变故
门口，是两个光头。
一人拿着水镜，另一人头部以下藤蔓缠绕完全木化，手持藤鞭，背后挂着剑匣。
讨债人。
不用想，都知道对方是来干嘛的。
小四客客气气道：“李哥，再给我半个月，利息一定能凑齐。”
按照过往的规定，逾期后的死限，应该还有半个月左右。
他努努力，一千善功应该不难。
被称作李哥，拿着水镜的讨债人却嗤笑，道：
“如今离原西边贼军作乱，边境两座城镇沦陷，常乐镇正是需要你们感恩贡献的时候，哪里等得了这么久？”
小四问道：“那李哥的意思是？”
“七天。”
讨债人伸出三根手指：“七天之内，所有的旧账都要清理，无论是谁，还不起的人就身体抵债，统一去镇子外修城墙！”
扔下这句话，两个讨债人转身就走，丧星临门似地粗暴砸开下一家贷款的人家，遇上态度不好的，给上两鞭子剑匣抵着脑袋。
医疗保障，义体改造，法器修复……镇子上讨生活并不安稳，这里的人也鲜少有储蓄的概念，花销越来越大……镇长老爷心善，见不得大家受苦，热情地开放放贷业务。
所有的放贷机构都属于镇长，他也是常乐镇最大的债主。
“这次讨债怎么这么急？”
“应是和归义军有关。”
小四所处的常乐镇位于离原中部偏东的位置，是安全区较外围的位置，再往外就是公司集团控制外，真正的‘荒野’所在，是人类禁区。
离原西部边缘是浮阳集团与其他三大集团控制区域的交叉点，那些不被公司集团控制的荒野多为各路归义军占领，他们欢迎不满集团压迫，追求‘自由’‘公正’的志士归顺，很是混乱。
各公司集团不是没有尝试围剿过，但情况稳定几年，又会有新的归义军诞生。
“七天！”
“催的这么紧有什么用，帮里也没什么大活儿，大伙儿还能凭空变出来善功不成？”
镇民虽然也住在荒野，但和真正粗鄙野蛮的荒野人还是有区别的。
小四也不是镇上的新人了，对一些变化很是敏锐，镇子上不同寻常的情况让他有些不安。
“四哥，怎么了？”
屋子里的林子安担忧地询问情况。
“咱们这位镇长害怕了。”
小四若有所思地解释了现在的情况，说明自己的猜测。
离原边境两座重镇沦陷，防线被撕开，归义军就可以对离原内部各处进行渗透破坏达到目的，从前位于后方高枕无虞的常乐镇无疑也是目标之一。
常乐镇以前没有城墙，因为没有必要，而现在战况随时可能恶化，修城墙能有效保护自己，抵御贼军，亦不至于落个无能之名。
如此看来，镇子上最近的异动便有了解释。
“与我们普通人有什么关系。”
两人对此均无感。
贼军打来了镇长老爷也不会免了他们的贷款，日子照常还得过，说不好哪个更好一点呢。
七天凑齐一千点善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便是有林子安的帮助，小四也颇有压力，迅速洗漱穿戴整齐，带着武器叼着一根营养剂就出门了。
刚刚走出街道口，小四就瞧见几道熟悉身影，眉头一皱就想要绕开。
“小四啊。”
周宇身后跟着两个小弟围了上来：“你说你躲着我做甚？”
小四用熔火豚的屁股想都能猜到对方是想趁火打劫。
他直接了当地说道：
“宇哥，如果还是那事儿，那就不用再说了。”
“你忘记讨债人的话了，死限来之前还不上，是要拉去修城墙的。”
这‘城墙’可不好修，以镇子上的户籍管理制度，丢了几个人也无人在意。
周宇装出老好人模样，同情道：“不为集团认可，成为浮阳城人，哪有什么真正的安稳可言。
“乡里乡亲的，不如哥哥帮你一把，让家里藏那孩子来我这打长工，我替你把钱交了，咋样？”
“我自有分寸，真修城墙去了算我自认倒霉，不劳宇哥费心。”
“倒是宇哥与猛虎帮相走甚密，总来这儿与乌鸦帮成员接触，周围还都是些老住户……引起冲突就不好了。”
林子安病好了，还有如此聪慧，他自是不担心的，说话也硬气了不少，隐隐用帮派冲突恐吓。
炼气修士强吗？
强，但还不够。
毕竟，人被杀，就会死。死亡在荒野再常见不过。
只是现在还没有必要正面起冲突。
一来，此人手下也有一群小弟，自身也硬。
二来，此人还有一个猛虎帮高层的弟弟，修为比大哥只强不弱，不好招惹。
周宇也没拦着，只是冷着脸任由他离去。
“大哥，要我说直接抢了算了，一乌鸦帮开灵外围而已，那还用给善功。”一个小弟骂骂咧咧道。
“蠢货，你以为镇子是荒野啊？”
周宇粗壮的合金手臂朝着小弟脑袋砸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
扰乱秩序的事情此前在常乐镇发生过，但那些人很快就没了动静。
不可扰乱集团代言人的秩序，这是红线，周宇正是深知这一点，往年的生意才大多是外来人口。
这次是大客户订单，符合条件的人少之又少，他只好想尽各种办法。
“那怎么办？”
小弟问道：“大哥不是要找天灵根资质，贩卖给城里老爷吗？”
“急个屁，他还真能凑齐一千善功不成？”
周宇冷哼：“我问过老弟了，两个帮派最近都没什么生意，等那小子被抓走，到时候一分钱都不用花！”
……
“七天之内，一千善功。”
“要尽快帮到四哥，不能只捡垃圾了。”
“等善功的事情解决完，再想办法对付姓周的。”
林子安躲在门口目睹全程。
日常维修完成，还不是太饿，不愿吃营养剂的林子安带着武器装备前往红树林废品场，时间还早，许多大型动物也是日落时分出没，他就专心寻找起值钱的垃圾。
面板解析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不会太累，心神反而愈发清明精神。
完好的部件不是很多了，他精准找出拆卸内部一些较为珍惜的金属，准备拿去卖铁，在这过程中渐渐得心应手起来。
就是惹得一身臭味。
“咔嚓！”
用力一脚下去，一台废弃洗衣机的外壳被破坏殆尽，露出了里面闪烁着莹莹微光的核心，林子安毫不客气地将核心摘了下来，随手扔进了袋子里。
【充能式蓄灵核——（完好）】
【材质：标准低等I型灵石（87%）】
……
【拾荒】
【进度：91/100（入门）】
他记得回收小屋的老陈头说过，这类器械的完好核心比一般废品要贵一些，不过一眼扫去，周围几十米只找到一个。
“果然没多少油水了啊。”
林子安思索着，要另谋生财之道才行，譬如打一只大型猎物。
红树林这里是没有的，他的【洞察】在这里没有发现任何大型动物的痕迹，要去比红树林更远的地方，镇子辐射范围之外。
“或许明后天可以尝试一下。”
在今天拾荒进入尾声时，面板上的一项技能也悄无声息迎来了突破。
【拾荒】
【进度：0/500（小成）】
【效用：锲而不舍，天道酬勤。增加特质（灵气亲和），身体素质提升，如有天助。】
“这……”
林子安意识刚刚落在面板上注意到突破，身体骤然再起变化，似曾相识的燥热感再次升起，眼前的世界天翻地覆。
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从未见过的彩色斑斓。
如果说一开始世界的画质是黑白，拥有【拾荒（入门）】后画质提升为彩色，那现在就是变成了高清4k大屏。
他看到了，空气中那些游走的光波，漂浮的能量粒子传递着亲近，欢呼雀跃的模糊情感，他的感知因这些能量粒子传播更远，更深，更细。
他还看到了，废品场上空漂浮着的，与那些绚丽光波截然不同的黑色粒子，这些粒子盘旋在上空，向每一个存在平等肆意释放恶念，聚集成密集的黑雾。
只是多看了一眼，林子安就感到头晕目眩，那些黑雾有朝这边涌来的迹象，连忙断开了注视。
“原来这就是灵气，真是奇妙~”
“那种黑色能量似乎是与灵气截然相反的存在。”
林子安明悟，同时体内的疲惫也一扫而空，灵气争先恐后地涌入体内，那种燥热感顿时消退了许多，他只觉得有使不完的力气。
这当然是错觉，但他的身体确实与之前不同了，现在还很难看出来，这是一个长久的过程。
略加实验，林子安搞明白了【拾荒（小成）】带来的好处。
突破后的身体素质提升不谈，灵气入体后大幅提升，可以做到走八公里路不会累，奔跑的速度提升，比一般成人还快，对一些区域物体能看到更加本质的东西。
与面板能力不同，这是自身掌握的能力，这让林子安兴奋不已，多出观察后有了更细致的体会。
【拾荒】突破后的这种观察能力更像是抽象的【直觉】，甚至可以错误理解为某种【运势】。
林子安欣喜不已，对两天后的冒险多了几分信心。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漫步来到了废品场中心位置，目光落在与其他地方略微不同的沟壑地面上。
同样的肮脏，烦躁的蚊虫飞舞，沟壑中的臭水在阳光照射下折射出一层五彩斑斓的油膜。
但有一点不同。
这一小处的泥土有些泛红，颜色接近于旁边那片红树林的颜色。
凝视半分钟，林子安行动起来，随手从垃圾堆里找了适合挖掘的废弃铁片，铲开脚下的泥土。
一层层泥土揭开，一个浅坑逐渐扩大，直到一米深左右，随着脚下一声脆响，林子安停下了动作，胸口略微起伏。
林子安骤然睁大眼睛。
脚下是一具白骨化踩碎的尸体，身上穿着制服，深坑的边缘处，另一只白骨手掌探了出来。
“等等？！”
但真正令他惊愕的不是这些白骨尸体，而是这些尸体手中的东西……一个他最近获得，但非常熟悉的东西。
——那是剑匣（枪）。
【解析完成】
【军用一次性飞剑剑匣（玄夜公司出产）——（轻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