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皆行人
“黄粱，你且试吧。”
清篆道人挥了挥衣袖，制符台上符丹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月纹纸，聚灵草和灵犀牛角的屑沫。
显然，身为四级符丹师的她，储物戒中早常备了炼材。
李九点了点头，将炼材依次丢入青色古炉之中。
微微阖目，伸出左手，将灵气运送到焖煮的古炉中，效仿清篆那般，尝试调节着聚灵草，灵犀牛角屑，灵墨的平衡。
可...
刚一接触，他便发觉，这并非如之前感受的那般容易。
灵气稍多，或稍少，均会导致另一头能量溢出。
哪怕心中尽力想着效仿，可输送的灵气，却依然‘横冲直撞’，不能如愿...
就犹如东施效颦般，丑态百出...
“砰！”
随着一阵闷哼声响彻...
一阵焦黑烟雾飘散...
青色古炉内，呈现一片焦黑粉末，所有的炼材，化为乌有。
石桌上，那朱红色的古盒，不知不觉间已微微开合。
清篆道人眼眸中的光泽微微黯淡，期盼之色减少许多。
不过...
她也并未责怪，安慰道：
“无妨。
调节炼材间的平衡，这是个凭借经验的水墨功夫。
焖煮过程中灵气任意的波动，都会导致意外，什么时候该强，什么时候该弱，这都需要无数失败的经验堆叠。
凡俗之中，大多都要三年学艺...
更何况修仙界中的修仙百艺呢？
‘十年识符，五载绘符，三载炼符，再经七难，始能符道入门。’
这句俗语，流传许久，是有其道理的。
天才...终究只是少数罢了。”
“清篆师姑，我可以试试画制灵纹吗？”
忽然，李九抬头望向清篆道人，出声道。
清篆道人本打算出声拒绝。
望着李九那满是认真的眼眸，以及明显不自然，微微颤抖的左手，话到唇边，又悄然咽下。
她想到了，她在箓尘的指导下，第一次炼制符丹失败时，执拗的问询时，眸光亦是如此的认真。
那双认真执拗的眼眸下...或许，隐藏的是不甘吧？
更何况，他失去了右手，本就落后常人...
清篆道人点了点头，微不可察的叹声道：
“用灵墨试试吧。”
在得到清篆道人许可后，李九用左手，提起了狼毫符笔。
尽管评级已经结束，沾惹的也并非是聚灵丹墨，无法炼制符丹...
可清篆道人的眼眸深处，仍有一丝期盼悄然泛起。
这丝期盼，因李九起，又不止于他。
兴许是盼与曾经自己相同的那份认真执拗，能有一次功成，聊以慰藉过往罢了。
可...
李九提起狼毫符笔，刚在月纹纸上落定时，灵墨便不受控制的晕染开来，染黑了半截纸面。
眼前的画面，一如过往翻版。
这使得清篆道人微微有些恍惚，眼前仿佛再次出现了当年的箓尘道人。
他咧着嘴，哈哈大笑着：
“小诗清啊，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天才？
慢慢学吧...
人生如逆旅，你我皆行人啊...”
微末功夫，清篆道人便思绪收敛。
只是，声线亦于不知不觉间趋于柔和，似春风拂过，暖意暗生：
“慢慢学吧...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天才呢？
哪怕天赋平庸，只要努力，亦能取得一番成就。
这便是时间的力量。”
李九静立半晌，垂眸沉思，眉梢轻动，似在思维深处探寻，周遭空气亦随其静默。
清篆道人抬眸，将眼前情景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似望见了曾经。
“你且在此练习，莫浪费了炼室时间。
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随时通过道牌，向我问询。
我还有要事，便先走了。”
“是，谢清篆师姑教诲。”
伴随着李九的恭声，清篆道人踏步走向了传送阵，双颊微红，心内暗喜。
微不可察的自语道：“嘴笨的我，竟也能说出这些话...”
而当清篆道人消失后，李九静默半响，什么都没做，又在原地足足呆了半个时辰。
在真的确定其彻底走后，转身回到了制符台，重新提起狼毫符笔，沾惹灵墨。
再度拿起一张干净的月纹纸，毅然落笔。
【名称：月纹纸
外观：1点。
可分配桃花瓣数：1点。】
丹田内灵气流过桃树，宛如实质般触碰文字，李九意念将点数分配给外观。
刹那间，狼毫符笔落纸如剑刻，线条挺峭，似灵蛇蜿蜒！
须臾功夫，灵纹线路跃然在月纹纸上，如清篆道人炼制三级聚灵符丹时一般，精确无误。
眼前的月纹纸词条，亦变成了...
【名称：月纹纸
外观：2点。
可分配桃花瓣数：0。】
‘果然，和我所想的一样...
我只需将丹墨沾惹在符纸之上，便可进行加点。
而只要加点，便能自主精准的画制灵纹线路...
也就是说，在我面前的门槛，只有调和丹墨罢了。
只要丹墨调成，无需像常人一般，耗费大量时间，以一，二，三道灵纹线路依次练习...
便可直接炼制出完美品质的4级符丹...’
李九默默想着，将这张记载着清晰纹路的月纹纸，扔至古炉中，静静的观其烧成粉末。
随后...
转过身，走至身后石桌处，将开合的朱红古盒打开。
发现里面竟放置着层层堆叠的符纸！
李九从中抽出一张，捻在手心，察觉其质地和月纹纸十分相似。
忽然想到了，在做灵符制浆务时，偶然听其他修士曾言。
有一符纸唤作‘星纹’，和月纹十分相似，唯一缺点便是在承载过多灵气后会化为齑粉。
便成了制符师，符丹师们画符的练习代替品。
一张星纹纸，在洞湖庭仅售卖一贡献点。
李九在细数过后...
发现朱红古盒内，含有三百张星纹纸。
‘因为天赋拙劣，所以勤能补拙吗？
朱红古盒给庸才的赠礼...’
李九心中默想，又将眸光投向石桌上另外三个未曾开启的古盒。
其天蓝，翠绿，玄紫之色，分外耀眼，引人遐想。
他摇了摇头，将心中杂念祛除...
开始抽出一张星纹纸，用狼毫符笔沾惹灵墨，在其上挥舞。
身怀异宝，如捧明火，自当慎之又慎。
作为一个拙劣的庸才，是不会在炼室时间未至，且有练习所用的符纸时，便放弃练习，选择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