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何方魑魅
泉思咖啡馆不远处的停车场。
吃了闷亏的【流沙】小队全员闷闷不乐，潘珅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他本就争强好胜，在西南垫底的【白龙】小队手里吃亏，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陶小渊丧着脸，笔记本上，一句话写了三遍——
那你不要和我说话，我们现在是敌人。
那你不要和我说话，我们现在是敌人。
那你不要和我说话，我们现在是敌人。
“今天真是窝囊！”断臂男人道。
绯红俏脸含怒，“他们的天鉴阵有问题，不然今天这件事，绝对要让他们好看，他们那样袒护吴鸥，里面肯定有猫腻。”
“队长，这件事真就这么算了？”眼镜男人心有不甘，那块黄色的功德布还牢牢攥在他的手中。
潘珅一拳打在汽车的引擎盖上，光滑的漆面顿时凹陷下去，汽车不断闪灯，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我们【流沙】得不到的东西，他【白龙】也别想得到。”潘珅目光显得有些狰狞，就像是一头被抢走了到嘴羔羊的饿狼。
“可吴鸥已经加入【白龙】了。”眼镜男道。
“只要管理会介入，将吴鸥带走，灵宝上交，我们就还有机会。”潘珅声音低沉，喉咙里就像是藏着一团火。
“管理会一般不会插手两个小队之间的矛盾，想要他们介入，怕是很难，而且吴鸥是‘五一三’案件的功臣，按照条例，管理会还会给他奖励。”红绯摇头道，这个方案实施的难度会很高。
“难，不代表没有办法。”流沙打开手机，看着屏幕上的193号谕令，嘴角不由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这件事，我会在队长的月度例会上，亲自向管理会说明，你们，就等着看好戏。”
见潘珅如此胸有成竹，众人的情绪方才稍稍缓和。
队伍最后的陶小渊依旧失魂落魄。
“小渊弟弟，看什么呢？从咖啡馆出来，你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姐姐帮你看看。”红绯夺过陶小渊手上的笔记本。
“你还我。”陶小渊猛地回过神，朝着红绯扑去，想要抢回来。
红绯不仅不躲，反而站直了腰身，胸前的衣物被撑得又鼓又紧，身姿尽显，高高举起笔记本，“来呀，往姐姐身上爬，爬上去取笔记本。”
陶小渊顿时作罢，耳根通红。
“哟，原来是被【白龙】的小狐狸精勾魂了。”看到笔记本上的内容，红绯做出一副伤心欲哭的样子，“你这样，我会伤心的。”
“他不是狐狸精。”陶小渊严肃且认真道。
“啧啧，看来我们小渊弟弟，还是情窦初开的纯爱战士。”红绯轻笑。
“你把笔记本还我。”陶小渊明显生气了。
陶小渊并未如愿，笔记本被交到了潘珅手中。
“你喜欢祝小鱼？”潘珅问道。
陶小渊心虚低下头。
“你要离开我们，加入【白龙】吗？”
“没有，队长。”陶小渊拼命摇头，“我没有，队长。”
潘珅的眼神稍稍缓和，将笔记本递回到陶小渊手中，“今年，太安试炼的名额，我会给你。”
“太安试炼？”陶小渊显然是第一次听说。
“太安省有一处【旧灵战墟】，每年八月会开放一次，总共五十个名额，其中十个，会分发给太安排名前十的神谕小队。”
“队长，这太贵重了，我怕……”
“你如果想把她从【白龙】小队手里抢过来，得足够强。”
陶小渊踌躇了一会儿，似乎在消化这句话蕴含的信息，随后重重点了点头。
“友情提醒，那个祝小鱼和梁飞鹏，关系可不一般哟。”红绯掩嘴轻笑。
“你凭什么这么说！”
“你还真是纯情大男孩。”红绯越发觉得有趣，“女孩子在面对危险的时候，会下意识抓住心上人的衣角。”
陶小渊立刻红脸，就像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小孩。
……
……
泉思咖啡馆。
听完事情来龙去脉的吴鸥有些恍惚。
“我？”吴鸥用手指着自己，再次确认道，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找消失了十年的白龙？
当年的事，可是被列为了神谕联盟最高机密，他一个连修行都还没弄清楚的菜鸟，怎么完成这天马行空的事情？
“只是希望，不是要求，更不是命令。”贾一语气温和解释道。
“队长，尽管我很想帮你，但我真不认识白龙。”吴鸥摇头。
“我知道。”贾一颔首，并没有任何失望或者气馁，“我愿意把这一切分享给你，说到底，只是不愿意放弃坚持了十年的可能性，还有就是……”
吴鸥安静等待下文。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找到了关于白龙的线索，无论什么，无论好坏，请务必要告诉我。”贾一语气诚挚。
吴鸥郑重点了点头，给出了自己的承诺，“一定，队长。”
如果真有那一天，只是一个消息罢了，说了也无所谓。
“谢谢。”贾一道。
“等我找到消息，你再说谢谢也不迟，队长。”吴欧摆手，现在的他，什么都没做，还担不起这一句致谢。
贾一温和一笑，“既然你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在知道【白龙】小队是西南片区垫底的神谕小队后，你当时有没有后悔，或者萌生出转投【流沙】小队的想法。”贾一道，“你说实话，即便有，也很正常，我不会生气。”
“没有。”吴鸥回答得极为自然，甚至没有任何思考。
“为什么？”
“在路子西家里，巫毒爆发，你拍着我肩，说‘我在’的时候，我就已经打心底里认你这个队长了。”吴鸥笑道，“十八年里，那是我最心安的时候。”
不知觉间，吴鸥觉得心里有点发酸。
“还有，梁飞鹏，重新让我认识了什么是等价交换。”
吴鸥还有很多话没有说。
比如，在【流沙】小队提出搜身的时候，所有人第一时间便将他保护了起来，甚至不惜代价，要与【流沙】小队开战。
比如，梁飞鹏那一句，搜他妈。
比如，易明有伤在身，却还是要与他们并肩作战。
比如……
这些，吴鸥都没说，只是默默记在了心里。
“在审讯室里，我答应加入【白龙】是权宜之计，现在，我是真的想要加入【白龙】，想和你们成为队友。”
贾一嘴角扬起，站起身来，朝着吴鸥再次伸出右手。
“并肩作战。”贾一道。
“共同进退。”吴鸥道。
吴鸥伸出右手，与贾一握在一起。
“这次的谈话内容，仅限你我。”
“我会守口如瓶，队长。”
“对了，有一点我和你一样。”贾一想了想道。
“什么？”吴鸥有些迷茫。
“我也从不吹牛。”
“什么意思？队长。”
贾一笑了笑，并未过多解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九点过了，该吃晚饭了。”
99:45:08
两人谈话的时间，梁飞鹏、祝小鱼以及侯铎，在槐伊人的监督下，已经完成了咖啡馆的打扫，此刻所有人都重新回到了地下客厅。
侯铎一边看着桌上丰盛的晚饭，一边啃着手里的苹果。
祝小鱼和梁飞鹏在打《双人成行》，吵得不可开交。
易明靠着椅子闭目假寐，时不时地咳嗽一声。
槐伊人在整理梁飞鹏买回来的花，细致的修剪枝条，一朵一朵插进了花瓶中。
“他们出来了，可以吃饭了。”侯铎开口。
片刻后，七人围坐在桌旁。
侯铎刚想动筷，槐伊人递了一个眼神，侯铎急忙止住，悻悻收回筷子。
“吴鸥，这是你的接风宴，从你开始自我介绍。”贾一道，“不用紧张，简单点就行。”
“我不知道说什么。”吴鸥挠了挠头，不是谦虚，也不是推脱，过去的十八年里，他从未这样吃过饭，无论是在孤儿院，还是在精神病院，永远都是标准的堂食，标准的餐盘。
当然，同他人一道进餐，吴鸥倒是有过一次，在囚荒监狱，同三爷、窦小明、沈谟还有陈闻。
可终究，是不一样的。
“我先来。”侯铎自告奋勇道，语气焦急，满桌可口的菜肴面前，明显是等不及了，感受到众人投来的目光，认真道，“边吃边聊也可以嘛，再耽搁，菜要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众人不由一笑。
“侯铎，三十三，生肖道，丑牛三阶，波斯菊。”
“祝小鱼，十六，生肖道，未羊一阶，白玫瑰。”
“梁飞鹏，十七，修罗道，二阶，红玫瑰。”
“槐伊人，二十九，生肖道，卯兔，三阶，百合。”
“贾一，三十四，鬼道，四阶，审判敕令，蔷薇。”
“易明，三十四，生肖道，三阶，信天翁，莲花。”
吴鸥有些发神，这么言简意赅吗？看来侯铎是饿坏了。
不过，自我介绍是这个样子吗？和书上写的，怎么完全不一样。
姓名，年龄，神谕，阶位，还有……花？
不应该介绍一下爱好，工作，性格和收入吗？
“你愣着干啥？”梁飞鹏吐槽道。
吴鸥回过神，急忙组织措辞。
“吴鸥，十八，修罗道，一阶。”语气短暂的停顿后，吴鸥继续道，“向日葵。”
“不是，你就说完了？”梁飞鹏挑眉道。
“还需要说什么吗？”吴鸥问道。
“你不说说你的爱好，工作，性格和收入吗？”
“你们不是没说吗？”吴鸥不明白。
“老七，这是你的接风宴。”祝小鱼道，“我们偷懒可以，你怎么可以这么偷懒呢？”
吴鸥刚想回话，体内的山河印微微颤了一下。
“嗯？”易明突然轻咦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
“你看，连易师父都听不下去了。”梁飞鹏乐呵道。
吴鸥看向易明，对方死寂的双目正直直看着他的小腹。
“易师父？”吴鸥试探性问道，内心一凛，浑身不适应，山河印所在的位置，就是他的小腹丹田，难不成，易明发现了？
易明的身上突然爆发出骇人的威势，客厅顿时变得压抑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下一刻，还未待众人开口询问，易明的声音如滚滚天雷荡开。
“何方魑魅！给我出来！”
音浪化作无数游弋的金色电弧，直奔吴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