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形态各异
之后灵照就离开了九里山，来到人群聚集处，李家老爷并不是第一个，但她分寸控制得很好，从没出过人命，也没让人起过疑心，但她心里比谁都煎熬，也可能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要拉她一把，所以派了小纪先生来。
照约定，她每隔一段时间，会回去一趟，看妹妹，把自己的灵珠交给鹈鹕精，等他吸了自己辛苦滋养的精气，再把灵珠还回来。同时，鹈鹕精答应，不再让妹妹吸食其他生灵的精气，算是条件。
灵照见大家都看着自己，又解释道：“我明白轻重，所以从未害过命，一般就是吸两口，我自己修行的方式养灵珠没这么快，交不了差，我才会着急，但也从来不敢，也下不去嘴，真的害谁的性命。李老爷的事是个意外，小纪先生不来，我自己也打算用灵珠救人的！”
小豹子问：“你就这么信，那只鹈鹕精会真的不让你妹妹继续走歪路？”
灵照默然，她除了信，还能有什么办法？灵清又不肯跟自己走，而且鹈鹕精嘴上说不拦着，也就是说说而已，但凡灵清脑子还有半点清醒，舍不得姐姐，鹈鹕精只怕立刻就会翻脸，把两只狐狸精一起吃了，她们又打不过他，更何况如今灵清还昏了头？
沈师父叹道：“也是为难你了！”
灵照自嘲：“我为难什么？要不是我没教好妹妹，让她被邪魔歪道带坏，又怎会有眼前的困境？”
小豹子道：“鹈鹕精有句话没错，你跟你妹妹一般大，她也不是无知孩童，自己断得了是非，明白取舍，她只是做了她的选择，关你何事？你不过是她姐姐，又不是父母，即便是父母，还能一直管着她不成？你也是糊涂，竟然为了这么个不成器，不自爱的妹妹，把自己搭进去。糊涂！一家子都糊涂！”
松雪想去捂他的嘴，这个时候，对这么可怜的狐狸，讲这么无情的话，还是人吗？哦，他不是！他是臭豹子，臭豹子，臭豹子！当然，也就在心里想想，心里骂骂，借她熊心豹子胆，她也是不敢骂出口的！
松雪不忿，当事狐狸却不介意：“所以在还未酿成大祸之前，我决定及时回头，我妹妹的命是命，其他生灵的命也是命，无论她结果如何，都是她咎由自取，我能管她一时，也不能管她一世！”
松雪问：“你来找我们，不是想救你妹妹吗？”
灵照道：“我是想救她，也得她自己愿意，我这里也只拼个尽心尽力，就算不负姐妹之情了。但那只鹈鹕精，哪怕一命换一命，我也绝不能放过，不能再任由他胡作非为！”
纪荀忽然问：“你们两只小白狐，也是自幼就相依为命的吗？”
灵照道：“我跟妹妹自意识清明以来，便在一处，从来没见过父母，只有我们姐妹相依为命。”
纪荀叹道：“难怪舍不下！妹妹啊！那是亲妹妹，她虽然糊涂，虽然任性，但怎么能不管她呢？”
灵照擦了擦眼泪，狠心道：“她自己不争气，还糊涂，该劝的也劝了，我还能怎么办？”
纪荀惨然道：“妹妹只是一时糊涂，她也没办法，你现在不管她不救她，以后会后悔的！”
沈静山当即发话：“救！怎么不救？让小豹子去九里山，会会那胆大妄为不知死活的鹈鹕精！”
纪荀道：“又要麻烦小豹子了！”
松雪也看着她师兄，在场的都看着她师兄，没有一个问问她师兄愿不愿意，她师兄冲她师父翻了个白眼，哼哼两声，没说话，没说不去。
松雪明白这是答应了，臭豹子偶尔也有不臭的时候。再看两眼，小白脸肉嘟嘟，小奶猪一样，还怪可爱的，但大部分时候还是臭的！
灵照没想到会遇见这么好的一大家子，心里百感交集，其实李老爷病危，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跟鹈鹕精一了百了，正当她准备救李老爷时，小纪先生来了，虽不清楚能不能真的救回妹妹，但雪中送炭的救命恩情，她永生永世不敢忘！
小纪先生下午回家，第一时间就了解了今日的事，听了大致经过，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都许久不言不语。
纪荀拍拍儿子的肩膀，只说：“我也有二十多年，没见过碧眼白狐了。”
文煦道：“她们姐妹一直住在深林里，得去那里才能碰见，人多的地方，怎么会有？”
纪荀道：“是，好狐狸都住在山里不肯出来，深山老林，才是狐狸该待的地方。”又道：“咱们帮帮她，帮她救救妹妹，那是亲妹妹，没了可就再也没了！”
文煦答应：“哎！爹爹放心，有青阳在呢，这回一定能救的！”
灵照没别的去处，暂时留了下来，就跟松雪住一个屋子。
小豹子逮着机会，嘴又贱了：“哎呀！狐狸和猫一个窝，我还没见过呢！”
被他师父当头就是一个大招呼：“你才长几根毛？你见过什么？”
小豹子摸摸头，嘿嘿直笑：“那可数不清！你瞧！”说着，就冲松雪龇牙咧嘴，现豹子脸。
松雪怕得两眼汪汪，巴巴地望着师父，她师父一巴掌就把豹子脸扇了回去。
孩子们散了后，沈老头偷偷问纪老头：“你忧心忡忡的，是不是在担心？”
纪老头反问：“你呢？你也在担心吧？”
沈老头叹气：“担心有什么用？该来的，也躲不掉啊！”
纪老头无奈：“咱们躲了二十几年，也够了！好在文和已经成家，我心里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她，周家除了非要儿子求功名之外，真的半点儿毛病也挑不出来！”
沈老头安慰：“亲家的意思，周少爷未必会听，他不肯去，谁还能逼着他不成？实在不行，上京走个过场，敷衍敷衍就是了！”
纪老头笑道：“我听阿恒那孩子的话，也是这个意思！”
沈老头也笑：“我就说周公子必然早有打算，把文和托付给他，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纪老头道：“文和跟我们不一样！”
沈老头不以为然：“你也是爱操心，文和跟你们不一样，跟我不是一样？我还不是这么过着？”
纪老头一笑：“她一个寻常姑娘，怎么能跟沈兄相提并论？这世间又有几个能跟沈兄相提并论？”
沈老头得意：“那倒也是！我便是那出乎其类，拔乎其粹，出类拔萃者也！”
正当众人商量着去九里山的事，逍遥子来了，他准备回家了，离开之前跟青阳和松雪告个别，听见他们也要去九里山，兴高采烈就要当向导。
青阳表示，有碧眼白狐，已经看不上杂毛狐狸了。
逍遥子很生气，当场变回原身，自证自己绝对是一根杂毛也没有的纯色赤狐，并且十分八卦地打听灵照有几条尾巴？在灵照表示只有一条时，立刻得意洋洋，说毛色算不了什么，赤狐和白狐也没什么区别，得看尾巴的条数！
青阳指着松雪，笑得欠打，说：“你问问我家菜猫，尾巴多了是好，还是不好？”
逍遥子怕松雪生气，赶忙从怀里掏出，来之前华妈妈让他转交的，该给高人的报酬，好大儿先添油加醋，把翠妈妈给了多少告诉，又怂恿，咱们倚红楼不能小气，不能输！翡妈妈一拍桌子，那是自然！立刻翻出三百两银票，额外多加一百两，连翠妈妈临时翻出珠宝都跟着学了，且只多不少。
松雪再次捧着一堆金珠宝贝，不知如何是好。
青阳看她为难的样子，便道：“你不要，就都给我好了！”
松雪当真往青阳手里一塞。
青阳边拢手里的钱财，边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钱财这么有用，有几个人不爱呢？凡人劳碌不休，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这些！”又问松雪：“明白你的尾巴为何总是变不去吗？”
松雪摇头，有点迟疑地反问：“因为我不懂金珠宝贝的好？”又解释：“我不是不明白，金珠宝贝可以换其他东西，换自己想要的东西，要先存起来，等需要再拿出来用，只是我留着确实没什么用，我没什么需要用金珠宝贝换的东西。”
青阳问两只狐狸：“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火狐狸立刻说：“金珠宝贝自然是越多越好！像我们倚红楼，你穿得寒碜一点，都未必会让你进门，嫖我的那些大爷，哪个不是一掷千金的？没数不尽的家财，怎么敢嫖我？嫖其他美人也是一样的，我们只对大财主有好脸色！”
白狐狸说：“我鲜少踏足人群，钱财毫无用处，不过倒是明白用处，我在李家当姨太太时，也有不少，实在是有需要。昨天离开时，都还给李家夫人了，还给了小少爷一点零花钱，那孩子我十分喜欢，像只小熊一样，圆滚滚的，可爱得紧，希望以后小纪先生能替我多照顾照顾他！”
小纪先生笑着说：“我们萌兰是招人喜欢！”
青阳总结：“两只狐狸都比菜猫像人，想做人自然得先像人，像都不像，还谈什么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