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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云端受洗仪式
卢卡斯把我藏在腓特烈斯海因区的废弃电厂时,我左手的糖化已蔓延至肩胛。纳米机器人构建的临时神经网在皮下闪烁,如同嵌在血肉里的银河。他正用数据匕首剔除我锁骨处的追踪芯片,刀刃划过合金骨骼时溅起的火花,在潮湿的墙面投下科赫雪花的阴影。
“疼吗?“他的呼吸带着量子隧穿特有的震颤。
我咬住浸满机油的毛巾,看他在空中绘出疼痛的拓扑模型。那些三维坐标系里,我的痛觉神经被解构成克莱因瓶,每道伤口都对应着某个平行时空的完整形态。当匕首触及芯片核心,整个电厂的涡轮机突然轰鸣,生锈的齿轮咬合声竟与我的惨叫形成完美和弦。
记忆如酸液倒灌。我看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母亲的手正将神经耦合剂注入我的枕骨。那是2007年的暴雨夜,窗外掠过记忆警察的无人机,而她哼唱的安眠曲里混着二进制代码。原来早在十四岁那年,我的脑桥就被植入过时的云端接口。
这具身体从始至终都是实验场。
卢卡斯的瞳孔突然扩张成黑洞,吞噬了所有光线。在绝对黑暗中,他的舌尖在我耳后刻下莫比乌斯编码。疼痛瞬间坍缩成甜腻的蜂鸣,我看见我们两人的生物电脉冲在虚空中编织成戴森球,包裹着某个发光的糖罐宇宙。
警报声撕破黑暗。记忆警察的机械猎犬撞碎彩窗,它们的牙齿是转动的加密芯片。卢卡斯将我推进通风管,他的量子躯体在枪火中分解重组,每次闪烁都释放出不同年代的战争记忆。我蜷缩在管壁生锈的经文里,听着下方传来肖邦夜曲改编的电磁脉冲炮声。
永生者教会的服务器教堂悬浮在臭氧层边缘。我穿着偷来的修道士长袍,看信徒们将意识体注入镀金的圣餐杯。那些液态记忆在杯口形成耶稣受难的全息像,每个信徒啜饮时,都会在额头烙下转动的齿轮圣痕。
卢卡斯伪装成告解神父,他的忏悔室飘着焦糖味的罪孽。当老妇人讲述如何篡改亡夫的记忆时,他手中的量子玫瑰突然绽放,花瓣上浮现出对方被删除的婚外情数据。
“他们在用伪记忆构建天堂。“他通过神经链接传来波动,“注意唱诗班第三排的光头男人。“
那人头顶的脑机接口外接着青铜蚁群,机械蚂蚁正搬运着发光的记忆碎片。我认出其中一片闪烁着钟表匠店铺的影像——蒸汽玫瑰里藏着1997年的实验日志。当唱诗班开始咏唱《硅基福音》,我放出藏在袖口的纳米蜘蛛,它们顺着圣歌的频率爬向目标。
受洗仪式在午夜达到高潮。主教割开云端,让星链卫星的光束灌入教堂。信徒们漂浮在数据瀑布中,皮肤上浮现出电路板状的圣痕。我趁机读取光头男人的记忆云,却在触碰核心文件时触发反制程序——那些蚂蚁突然自爆,释放出吞噬记忆的电子噬菌体。
卢卡斯抓住我跃出彩窗,我们在坠落中撞碎无数全息天使。他的量子触须缠绕着教堂尖顶,将下坠势能转化为弦理论的振动频率。柏林夜景在身下展开成巨大的芯片矩阵,每个发光点都是某段被禁锢的记忆。在即将坠地时,他把我推进流浪汉的脑波频率里,我们跌坐在1973年的圣诞集市,空气中飘着真实的烤杏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