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叶楚良一句“要舍了王位”,惊得顾六河、季昱和莫鹏远齐刷刷跪在地上,顾六河情急之下,结结巴巴地劝谏道:“君……君上,怎……怎可说这样的话,您是国……国之根本啊!”莫鹏远也在一旁苦劝,只有季昱垂首不语。
叶楚良此时眼中哪有别人,他呆呆地看着语山,只盼她回心转意。突然,语山一口鲜血呕出,娇喘道:“你何苦逼我?”
见此情景,叶楚良心疼地将语山揽入情中大声嘶喊:“宣太医,快宣太医!”
“我要回季家。”虚弱的语山依然固执。
“好,好,让太医诊过脉我就送你回季家。”叶楚良忙不迭地应承。
御榻之上,林语山闭眼假寐,她不是不知叶楚良对自己的一片痴情,但身为帝王,“情”可有,但绝不能“痴”,否则她林语山危矣,他叶楚良危矣,连山阴也危矣。所以,她本想再过几日便寻个机会离开山阴,没想到天意弄人,季昱突遭陷害,她不能袖手,才又不得不面对这痴情的帝王,唉!
“如何?”叶楚良低声问刚诊过脉的太医。
太医眉头紧锁,小心回道:“姑娘应是内伤未愈,刚刚又急火攻心,所以才致血不归经。”
“内伤?”叶楚良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林语山,惊疑地重复着。
“是,而且应是掌力所伤。”太医回禀道。
叶楚良沉吟了片刻,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站在外廊的季昱心急如焚,见太医出来忙上前询问,得知语山并无大碍,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可只一刻,他的心就又忐忑起来,他本心想带语山回府,可又不知语山说要回季家到底是真心还是在与君上赌气。不过,他可以确认的是,从他被关进地牢中的那刻起,他便知晓自己已经割舍不下这个阴差阳错相识的女子了。
御榻旁,叶楚良牵起语山的手,软语轻声地央求道:“害你受了这么多苦,都是我不好,你想回季家我送你,不过再歇歇可好?”
林语山牵动嘴角笑了笑,然后可怜兮兮地说:“叶哥哥,我真的不喜欢王宫,等我在季家养好伤,便让五哥来接我回去。”
看着这我见犹怜的模样,叶楚良心中一酸,他知语山负伤一定与自己有关,可她既然为了顾全大局不肯说出实情,不如索性顺了她的心。于是,他用手轻轻拭去语山眼角挂着的一点泪说:“好,全听你的,我这就送你回季家。”
“你把那樱桃酿给我就好!”语山小嘴嘟嘟的撒着娇。
叶楚良苦笑,但面对这个笑中带泪的小可人儿,他真的无计可施,只得宠溺地说:“好,我不烦你,让季昱带你回去!还有你的樱桃酿!”
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队伍,季昱只感觉哭笑不得。一辆车里都是茶器,各式各样的茶器;一辆车里都是酒器,各式各样的酒器;还有一辆车里是花器,当然也是各式各样的;另外还有两车衣服、一车鞋子、一车首饰和香药,以及十六个宫女,这还口口声声说是让语山小住,若是长住,还不把整个山阴都搬到季家去,难怪顾六河的脸色黑得厉害,就连他也觉得君上做得有失威仪。
出宫前,季昱就耐着性子等叶楚良千叮咛万嘱咐,仿佛语山不是回季家而是去充军,现在终于走出宫街,他正欲催马又被随行的太监拦住了,说是君上有旨,语山姑娘身上有伤,必须慢行。慢行,的确很慢,平日只有半刻钟的路今日走了两个时辰。好容易捱到家门口,太监又要搭凉棚,说是君上有旨,语山姑娘身上有伤,不可着风,若不是语山一声令下,怕明天早上他们也进不去家门了。
缪氏正心急如焚,季成赶来报讯说三少爷已经平安回府,而且还得了很多赏赐,缪氏总算松了一口气,吩咐道:“让昱儿快来见我!”
“三少爷说,等他把宫里的邱公公送走就来向您请安。”季成回禀。
“邱公公?是总管太监邱公公吗?”缪氏惊疑地问。
季成点头称是。
“怎么不早说,快点扶我去!邱公公是君上眼前的红人,千万怠慢不得!”缪氏急忙整理妆容往门外走,却差点和邱名谨撞个满怀。
“老夫人,洒家这厢有礼了!”邱名谨挥挥拂尘笑着和缪氏打招呼。
“我说是谁这么大本事,能让昱儿化险为夷,原来是托您老的福!邱大人,您真是我们季家的大恩人,快请,快请!”缪氏赔笑着施礼。
“当差不自由,就不进去了,君上还等我复命呢!这个您收着,君上赏的!”邱名谨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叠银票交到缪氏手中。
缪氏只是犹疑地看看邱名谨又看看银票,却并不敢接。
“您收着吧,有什么想不通的问三公子!洒家告辞了!”邱名谨二话不说,把银票硬塞进缪氏手里扬长而去。
缪氏盯着一院子的东西和十六个出落得水葱似的宫女,心里一阵阵犯糊涂,君上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想招我的昱儿当驸马?对了,昱儿呢?从刚才就没见他的人影,语山不说去救他了吗,怎的她也没见着?
“娘!您安排这些姑娘住下吧,还有这些!”季昱指了指堆在地上的几十口箱子,神情显得有点恍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会儿说你犯了死罪要抄家,一会儿又送宫娥又送礼物的?”缪氏急急地抓住儿子逼问。
季昱苦笑着摇摇头,说:“娘,我也不知道。我先去问问语山,明白了再告诉您。”
“语山?这和她有什么关系?”缪氏听了更觉糊涂。
“娘,我现在也疑惑得很,想要去问个清楚。只是,她今日呕了血,我让她先睡下了。明天,也许明天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季昱看着最后一点夕阳从天边消失,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公子,姑娘请您房中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