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走黄泉路，不能没有鞋穿！
次日一大早，孩子嘹亮的声音就划破长空。
她哇哇大哭，王家婶子急得跺脚。
女知青看着碗里的米面糊糊，连连摇头叹气。
“哎，这么个小不点儿肯定是要吃奶的，一直为这东西营养跟不上啊。”
“而且这孩子不喜欢吃这东西，总是吐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李宪华检查了一下孩子的生命体征，确认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确实是营养跟不上，要是有一罐奶粉就好了。
他在医疗空间感知了一下，还真没有这东西。
“婶子，你们这村子里有人养牛吗？就是那种奶牛，可以挤出奶的。”
“给孩子挤点奶回来喝，补充一点营养。”
“没有牛的话，山羊的奶也可以。”
王家婶子一拍大腿。
“有！还真有！”
“阿芬男人家有两只山羊，一只母山羊，前几天刚下了崽，肯定有奶水。”
“我这就去要点，这好歹是他孩子，能不给吃一口奶吗？”
王家婶子把孩子递给了小梅，风风火火就朝阿芬家走去。
可这一去就是半个小时，连个人影也没有。
李宪华和小梅等不及了，也去了那边。
隔着老远的距离，就听到唢呐声……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是阿芬下葬的日子。
他们刚来到院子里，只见阿芬男人和亲戚一人抬脚，一人抬腿，把裹着草席子的阿芬抬到了木板车上。
“走走走，赶紧拉去埋了。”
“好歹是头七过了，终于能下葬了，大家搞快点呀！”
阿芬的婆婆叉着腰在那里指挥，眼神里面满是鄙视和不屑。
在他看来，这种横死之人根本就是个丧门星，就是祸害。
得赶紧处理了，要不然家里得变得不幸，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灾呢？
而且还不能把她埋到祖坟里去，得找个山沟沟随便埋了，墓碑就不用立了，家里也没那个钱花。
能给她请个唢呐吹一下，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
站在院子里的那些村民也都在那里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几乎都是冷漠的姿态，他们也不好插手，更不想插手。
出了这档子事情，还是赶紧了结了的好。
王家婶子早就在一旁哭的泣不成声，看到阿芬要被抬走了，她跌跌撞撞的爬了过来。
“等一下，你们好歹是给她穿上一双鞋子呀。”
“她这一辈子苦的很，临了了总不能光着脚下葬吧？”
“没有一套新衣服穿，没有一口棺材住也就算了，连双鞋子都没有，这可怎么走黄泉路哟？”
“呜呜……”
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扒拉着席子不放。
在场的妇女们也都有一点点动容，有人在那里偷偷的抹着眼泪。
但是也没有站出来说一句话。
小梅抱着孩子跪在地上，给孩子的母亲磕了个头。
“婶子，别哭了，你先把孩子抱一下。”
小梅把孩子递给了王家婶子，然后把自己的鞋子给脱下来了。
这是一双水红色的绣花鞋，上面绣的是腊梅，红彤彤的，火焰艳的。
虽然不是一双崭新的鞋，但是比大部分人穿的黑色土步鞋养眼。
“婶子，我这双鞋给阿芬姐穿吧。”
“这是我娘给我绣的，我最近才穿上，没走几天路，勉强算是新的吧。”
说着小梅就把鞋子套到了尸体的脚上。
她拼命的挤呀挤，用力的把鞋子穿上。
很显然小了一个码，阿芬的脚被套了，进去鼓鼓囊囊的，鞋子快要撑破的那种。
不过好歹是有一双鞋子了，也算能看得过去了。
卷着的席子一头，一双绣花鞋突兀的显现，在朝阳的照射下是那么的刺目。
李宪华突然心里一阵阵酸涩，他背过身去，不忍看这一幕。
院子里有低低啜泣声响起……
阿芬的恶婆婆此刻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
片刻之后，阿芬还是被抬到了木板车上，拉去安葬。
王家婶子跪在那里哭了好久，她在哭阿芬凄惨的人生，同样也在哭自己这些年受的苦。
过了好久好久，小梅才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阿芬的婆婆没有去，这会儿就在堂屋大门口坐着。
直愣愣的坐在藤椅上，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李宪华走过去说出了来意，还把襁褓里的孩子给老太婆看了一眼。
阿芬婆婆也只是随意瞥了那么一眼，很快又变得极言厉色。
“不行！我家山羊怎么能被拉到王家去？”
“山羊可是好东西，我之前花钱买了它，就是怕阿芬产不下奶，到时候我孙子喝不上一口奶水。”
“谁知后来生了个丫头片子，那还喝什么奶？”
“不行！你们赶紧走吧。”
王家婶子抹了一把眼泪直接开骂了，她早就看这老太婆不顺眼了。
“老东西你说的这是什么屁话？她也是你孙女呀？”
“孩子得了什么……败血症！快要死了，李中专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现在得好好补身体。”
“你给她喝一口奶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刻薄呢？”
可不管王家婶子怎么说，阿芬婆婆死活就是不给。
小梅尽量用委婉的语气说道:
“我们不把山羊拉走了，给我们挤一碗奶如何？”
“孩子好几天没吃上奶了，这样下去可不成啊。”
“不行，说什么都没用！赶紧走！”阿芬婆婆直接赶人了。
李宪华最讨厌和这种没素质没良心的人打交道。
可眼下孩子需要喝奶，先搞到奶再说。
李宪华从裤兜里摸出150块钱，扔给了阿芬婆婆。
“够不够？这只山羊我买了。”
阿峰婆婆看到钱，立马两眼放光芒，赶紧揣到了怀里。
“够够，这还像话吗？山羊就在后院可以拉走了。”
“但是只能拉走一只山羊，这点钱只能买一只山羊。”
小梅气不过了，把李宪华拉到一边。
“你怎么给他那么多钱？买一只山羊最多70块钱。”
“没关系。”李宪华给了小梅一个安定的眼神。
他看着阿芬的婆婆说道:
“买一只山羊需要多少钱？你心里最清楚了吧。”
“多出来的钱可不是让你独吞的，给那两个女孩买个衣服，买点吃的吧！”
“好歹是你孙女，别亏待那两个孩子。”
阿芬婆婆翻了个白眼。
李宪华也不计较。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还要给你儿子再找媳妇吗？”
“你要是亏待了这两个孩子，刻薄的名声传出去了，谁还愿意给你儿子做媳妇？”
“我劝你积点德吧！”
李宪华没有再多说什么，到后院拉了母山羊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