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湘云：二姐姐怀里藏了包子
冬至刚过五日。
神京城内再次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林黛玉和薛宝钗因几日前遭遇到的祸事，才刚缓过神来。
午饭毕。
林黛玉因惦念亡父，又不想在人前泣哭，便偷偷跑到贾母后院消食。
刚好被太太打发过来送东西给宝玉的香菱撞见。
见林姑娘呆坐在美人靠上，也不觉得冷，她身边也没个服侍的人，她远远便招呼“林姑娘”。
林黛玉见到香菱，一时间想到五日前和她被掳的经过，她的清泪再次忍不住滑落，便扭过头去抹眼泪。
“哎呀，咋我一喊，你就哭了呀，该不会是冻傻了吧。”
憨香菱忙忙上前来，拿自己的额头顶在对方的额头上面。
“呀，额头有点凉，咱们赶紧回你的院里，莫要受了寒。”
说罢，她不由分说地拉起林姑娘，往对方独院回去。
林黛玉见对方执意，刚好身子不适，赶忙捂嘴咳了几声，由得对方把自己拉回独院。
她们才刚进院没一会儿，紫鹃和雪雁便神色焦虑地急跑进院。
见自家姑娘在院里，二人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姑娘回来了，可吓死我们了。”
说罢，她们又和香菱打了招呼，方才一人进里屋取厚衣，一人出去煎药。
香菱拉着黛玉在圆桌前坐下，替她倒了杯滚烫的热水。
“姑娘，火炕的热气不够，容它再烧一会，你再上炕。”紫鹃把厚衣披在姑娘身上，又出去沏茶端瓜果点心。
香菱把一旁的薰炉炭火加了些。
起身见林姑娘还有几声咳，便过去把轩窗打开一扇，让室内空气流通。
等黛玉停了咳，她忙忙从怀里掏出一张信笺。
“林姑娘，我听闻前几日京师出了一首诛逆佳作，索性让我家大爷的小厮上街买了回来。”
“可这上面有些字，我不认得，正要请教林姑娘哩。”
林黛玉听见‘诛逆词’三字，一时好奇接过，细细品读。
窗外几竿翠竹被积雪压得低垂，偶尔有雪片从竹叶间滑落，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她轻声吟道：“山一峻，水一流，身向莲花峰顶游，夜深烽火稠……”
吟罢，先前悼念先父的悲伤，便被上面的词句吸引住。
失神片刻，黛玉不由得叹道：“词中豪气干云，字字如刀，直指邪教，令人心折。”
“此词一出，怕是那些嘲笑神侯的读书人，都要闭嘴了。”
正说着，薛宝钗带着莺儿走进屋里。
她刚好听见后面的话，心中一动，便问道：“林妹妹在说谁要闭嘴？可是有哪个下人乱嚼舌根了。”
眼下荣国府的下人都战战兢兢的。
毕竟，小红说错话漏了嘴，雪地里的血迹到现在还触目惊心，惹人心颤。
“姑娘来了。”
香菱笑了笑，和打了招呼的莺儿出去帮雪雁紫鹃的忙。
“宝姐姐来了，快请坐。”林黛玉从圆桌前起身，拉着对方的手，一起上了火炕。
“倒不是下人乱嚼舌根，我和香菱方才在读诗，心有所触，不免感概了几句。”
闻言，宝钗悬着的心方才落下，笑道：“妹妹在读什么呢？可否容我瞧上一眼。”
黛玉便将词稿递过去，道：“宝姐姐且看，这是外头传诵的诛逆词。”
宝钗接过细看，微微点着螓首，“原来是它。”
“辞锋确实凌厉，词中既有豪情，又有深意，难怪读书人皆为之沸腾。”
“宝姐姐拜读过？”黛玉听出话中深意，眨了眨眼睛。
“昨儿去店铺查账，耳闻过，便让我哥找人取来拜读。”宝钗伸手，将黛玉身上的衣服掖紧了些。
顿了顿，她掩嘴轻笑：“据说，这首诛逆词被发现时，是写在墙壁上面，还曾闹出了不少笑话。”
“哦？是什么样的笑话，竟让宝姐姐笑得如此开心。”黛玉明显被勾起了好奇心。
二人正说着，探春、迎春也携手进来。
侍书、司棋和二位姑娘打过招呼，各自替姑娘除掉大氅摆在衣架上，便出了屋子，找香菱她们耍去。
才刚走到廊下，司棋便笑出声：“林姑娘这院里的泥土，都快被咱们踏实了一寸。”
侍书也捂嘴笑了起来：“这会儿就差宝二爷，人便齐了。”
却是惜春和湘云手拉手走了进来。
湘云听见侍书的话，顿时皱眉道：“上回因为小红的事情，我还没有原谅二哥哥，我才不让他跟着我。”
气哼哼说罢，她站在廊下，由翠缕替她除去大敞，才和同样脱了大衣的惜春进屋。
少顷，屋里众人厮见毕，都脱了鞋子，跳上坑。
因炕上中间置了一矮几，诸钗只能分开盘膝而坐。
探春这才逮着机会问出声：“两位姐姐方才在说什么呢？这般热闹。”
宝钗笑着将词稿递给探春，道：“三妹妹且看，这是陆神侯的新作‘诛逆词’，真真是字字珠玑。”
迎春、惜春、湘云都探身围了上去。
湘云想抢，却被预料到的三姐姐，提前一步从宝姐姐手中抢走。
“你抢不着，咯咯~”探春抢到词稿，朝湘云挑了挑英眉，垂首细读，“好一个‘誓破白莲邪教囚，怒火胸中留’！”
湘云抢又抢不过，说又说不过三姐姐，只能“哼”了一声，和惜春抱在一起取暖。
“二姐姐，你也坐过来，咱们仨抱一起，暖和。”
迎春抿唇轻笑，依言下了炕，重新坐了过去。
“二姐姐，你怀里藏了什么东西，软绵绵地硌到我了。”湘云眸子浮现一丝怀疑，“方才我见老太太那屋有包子，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在怀里藏了两只大包子？”
话落，宝钗和黛玉，包括在读词的探春都纷纷抬头或转身，把好奇的目光落在迎春的身上。
迎春的脸蛋霎时爬满红晕，小嘴嗫嚅着，终是垂下螓首。
湘云见二姐姐的脸色，以为说中了，顿时拍起小手，“二姐姐好聪明，把包子藏怀里，不易变冷，刚好我没有吃饱，二姐姐快拿一个出来予我分享，我便不告诉鸳鸯姐姐。”
惜春仰起小脑袋，道：“二姐姐，你真藏了包子呀？”
迎春这会儿把螓首埋在了胸前，回话不是，不回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