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想干什么!?他是我弟子!
刘表老迈,现在恐怕只有守成之心了。
“元直,待新野安定下来后,我需要向你请教的还有很多。”
周不疑昂首笑道:“不疑定知无不言。”
他们又走了一段路,察觉身后有骑兵追来,于是停下队伍等候。
不多时,看见一名年轻后生纵马而来,到十数步远时勒马站定,呼唤挽留。
其身后有十几名骑兵卫士,也都纷纷跟随下马。
刘备认识眼前年轻后生,长得清秀、儒雅,颇有仪容,这是刘表的长子刘琦,之前在宴席上曾经得到引见,二人喝了一觥酒而已。
“刘皇叔且慢走。”
“刘琦公子。”刘备偷偷的看了周不疑一眼,心中奇异,上前来招呼道。
“今日小侄得知刘皇叔要离去新野,便从外赶回来,想要相送!”刘琦很自然的拉起了刘备的手,并且牵他往前走去,和周不疑倒只是点头见礼。
这一来,刘备心里就明朗了。
此事,恐怕又被元直说中了,这长公子是来孤身相送,加深情谊的。
“皇叔乃是当世英雄,琦本该时常请教,以您为师,奈何几次想来拜见,都不得成行,”毕竟刘备停留于襄阳的这段时日,几乎都在拜访别人。
特别是拜访刘先。
好几日只要一问所在,基本上都在刘先家中。
刘备笑道:“荆襄名士遍地、隐士大儒如林,区区在下,不可为公子师也。”
周不疑对这种话太熟悉不过了。
刘巴也是这么拒绝舅父的。
刘琦也听得明白,所以表情略显悲伤,哀叹道:“刘皇叔谦虚了,我荆州文武偏安于荆襄之地,多年未经大战,早已是贪图安乐,忘却大汉之难,只有皇叔始终坚守本心,如此恒心毅力如何不令人敬佩?”
“公子谬赞了,不过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皇叔,刘琦而今所得,皆是因刘氏皇亲之蒙荫,岂敢忘却,亦是羞与蔡瑁、蒯良等人为伍,我父亲有心与曹氏交战,始终为他们所惑……”
说到此处,刘琦亦是悲从中来,唉声叹气。
听到这,刘备轻笑道:“刘琦公子,备乃是一届客卿,岂敢妄论荆州之政事?如今能得新野安居治理,已是你父亲之恩德。”
“不过,公子也请放心,备自起事始,便系身于大汉存亡,与汉为敌者皆是我敌,有扶汉之志者,皆是我友也。”
刘琦双眼明亮,站定之后拱手深鞠一躬,心下大定:“得刘皇叔此言,刘琦感动不已!小侄心怀扶汉之志多年,愿与皇叔为友!”
“多谢刘琦公子相送。”
刘备也不多言,拜别刘琦,约定日后定要常互通往来,以此深交。
等刘琦走后,刘备和周不疑到了稍加平坦的主路上,于是刘备坐于马车边缘驾马,让不疑在旁固坐,路上思索许久,问道:“元直此前认识刘琦公子吗?”
“没见过。”
刘备嘴角一扬:“那你是怎么知道,他有被蔡氏暗害之事?”
方才刘琦的表现,就差把“求救”二字写在脸上了,足见其处境之难。
若非是周不疑特意提及,刘备需要了解很久,又或者刘琦真的来他这里求救,才能知晓。
周不疑道:“我七岁的时候,还听说过刘琦公子的名声,但是到八岁时就很少了,襄阳城里都传小公子琮颇有早慧,宛若璞玉。”
“到九岁,几乎无人再谈及刘琦公子,也无名士大儒与之来往。”
“玄德伯伯你且想,连我都能有神童之名传开,说明荆州这儒林还是较为宽容的,刘琦公子的家世背景十倍于不疑,为何寂寂无名呢?”
闻言,刘备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此为反常也,州牧之长子却无名,若非是真的品行不端、才能平庸无甚可谈,那就是刻意为之。
周不疑接着道:“故此,我料定是内有蔡夫人进言不喜,外有蔡、蒯等家族刻意经营,对于刘琮,小事则可大书,而对于刘琦公子,大事亦可视若无睹,便犹如无数大人站于其旁,一人一捧土,慢慢的便将他埋没于黄沙了。”
为活埋之人,哪里有不挣扎的道理,他当然是要奋力起身,从坑里爬出来的。
“故,刘琦公子的处境,便是玄德伯伯取荆州的关键所在,他就是在荆州等着这样一位英豪相助,救其性命、护其声名,将他拉出土坑之内,如此大恩岂会不报?”
“原来如此……”
刘备喟然长叹,心中又一个疑团被解开,未来的道路也清澈明确了许多。
从立场、处境上,无论怎么看这刘琦公子,都是荆州之内最合适结盟之人了,唯一的担忧就是刘备不善内斗,也不想参与荆州政党之争,而且他对于荆州来说只是外人,在荆州内毫无根基。
在这方面,他帮不了刘琦半点。
想到这里,又叹了口气。
这时周不疑在他的肩头拍了一下:“玄德伯伯,不争朝夕,当求长远。”
刘备不曾回头,却嘴角一扬宽慰的笑了:“说得对。”
……
自襄阳离开,沿淯水而行,越近新野便越多荒地。
大道年久失修,小道则是蜿蜒难行,行军的道路需要再行修整。
到新野,才有了些许战地的感觉。
新野、穰县、宛城各占一方相拒,而宛城驻军乃是宛城侯张绣旧部,不过重兵已被曹操调去了北方参与冀州大战,估计数年之内不会回来。
军营之中,张飞未曾着甲,穿着一件单衣与军士扛木造营,关羽则是与简雍带兵去乡里传刘表之令。
休息时,胡须戟张、身材雄武的张飞坐在田坎上,微微喘息,和身旁的孙乾道:“俺以为是有何事需要耽搁,没想到是为了个孩子。”
“这孩子可不得了。”
孙乾连忙说道:“我观主公,可喜欢得很,乃至真有亲密相待的心思。”
“这一路来,我都没见主公如此高兴过,与这孩子在一起,他倒是找回了几分纵情大业的豪气。”
孙公祐的这句话,让张飞陷入了沉默。
他虽是武夫,却极重情义,自家兄长听闻袁绍大败、又自汝南败逃后,很久没有再笑过,是因为兄弟、百姓仍在跟随,方才硬撑着来到荆州。
否则,早就垮了。
现在竟还能找回那等豪气,那自然是这孩子的功劳。
“罢,”张飞拍着大腿起身,声如洪钟:“只要大兄重拾斗志,这孩子便值得俺敬重。”
“不过,等他到了新野,俺要好好考校一番!而且要亲自教导他!”
“你,你要干嘛?”孙乾眉头一挑,咂了咂嘴巴,有点颤声的问道。
“嘿,书法、习武、带兵打仗、冲锋陷阵,俺什么不能教,既然是以弟子名义求学来新野,当然也是俺的弟子,这堂堂男子汉,当然要文武全才!”
“翼德将军,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他是在下的弟子。”孙乾强硬的抬了抬手,趁张飞没看到,又很敏捷的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