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高考前三个月，妈妈烧掉我所有的书，让我退学。

“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

“赶紧回来赚钱孝敬你妈。”

“省下来的学费给你弟买球鞋。”

我找出妈妈枕头下的私房钱，

一把丢进火堆：

“这钱既然不给弟弟买球鞋。”

“留着有何用？”

1、

刚进门，一股刺鼻的烧焦味扑面而来。

还没看清楚什么情况。

妈妈冲过来一把扯下我的书包，丢进身后的火堆。

一巴掌扇在我脸上，劈头盖脸的骂：

“废物，养你有什么用！”

“让你上学就是去保护弟弟的，弟弟受了那么大委屈，你这个做姐姐的竟然还不知道！”

“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脸上火辣辣的痛。

转过头，对上妈妈愤怒的双眼，我平静的开口：

“他受什么委屈了？”

默默地走到火堆拿出我的书包，熄灭了上面的火。

里面还有明天上课要用到的作业和书本，至于家里面的书，烧就烧了，重要的资料我早就带去了学校，就为了防止这一天。

弟弟抹了一把眼泪，委屈巴巴：“我被同学嘲笑了！”

“他的干姐姐给他买了一双限量版球鞋，嘲笑我是没有姐姐的乡巴佬。”

“你这个亲姐姐有什么用！”

又冲着我吼道：“都怪你，你为什么要出生！”

“如果我是头胎，根本就不会有你，那省下来的钱可以买很多限量版了。”

“我也不会被嘲笑，妈妈也不用这么辛苦。”

妈妈心疼地擦掉弟弟脸上的眼泪，轻声安慰：

“不哭了宝贝，妈妈一定会想办法给你买的。”

又扭头厌恶地看着我，跟看仇人一样：

“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浪费我那么多钱。”

“明天你就不用去上课了，我会去学校帮你退学，退回来的三千块学费存着给弟弟买球鞋。”

“工作我都给你安排好了，明天早上四点半去楼下包子铺，干到十点。”

“十点到下午两点去隔壁饭店洗菜洗碗，两点到七点去送餐，七点到九点...”

我笑了，一分钟没休息，生产队的驴都没我能干。

是真不怕我累死。

弟弟在旁边附和：

“妈妈为了给你找工作没少费功夫，你可不要辜负妈妈的一片苦心。”

“别偷懒，千万别给我们丢人。”

又转了转眼珠子，用他那不高的智商想了想：

“一个月，就可以给我买球鞋了。”

这些年，他们打我骂我使唤我，我都忍了。

但是现在，要我放弃高考，放弃自己的人生，为了弟弟的一双限量版球鞋。

不能忍。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母子情深。

离高考只有三个月了，非得惹我。

我会让你不止后悔生下我。

演了十几年逆来顺受的乖乖女，终于要杀青了。

2、

“不可能。”

我冷冰冰的吐出三个字，转身进了妈妈卧室。

身后传来恶毒的咒骂声。

“你去我卧室干什么！”

“周菲菲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讨债鬼！”

再出来时，我手里拿着厚厚的红色钞票。

弟弟的眼睛都亮了，妈妈脸色骤变。

站在火堆面前，我举起钞票，笑着晃了晃，歪着头疑惑的看向妈妈：

“妈妈，这钱既然不给弟弟买球鞋。”

“留着有何用？”

在他们期待和惊讶的眼神中，我蓦然松开了手。

几百张大红钞票径直掉入火中，融为一体，火苗瞬间涨高。

金钱燃烧的味道就是特别。

我出声提醒呆滞的他们：“好看吗？”

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的妈妈，尖叫着朝火堆扑去。

“啊！啊啊啊！”

“不要不要不要！”

“我的钱！”

她跪在火堆面前撕心裂肺，手着急忙慌的往火里面伸。

“赶紧灭火啊妈！”

欣赏够了他们狼狈的样子，我转身进了杂物间。

家里两室一厅，弟弟一间，妈妈一间。

我和扫把拖把住在一起。

捡起两件洗得褪色的校服，塞进有烧焦痕迹的书包。

看了一眼在我枕头旁边，陪伴了我十几年的垃圾桶，默默的跟它道别。

“妈，这笔钱哪来的，为什么不给我买球鞋？”

刚踏入客厅便看到弟弟一脸偏执的样子。

看到我，妈妈双眼通红像发疯的野兽一样扑过来，想要撕了我。

我侧身一躲，她被扫把绊倒在地。

“当年要不是你爸拦着，我根本就不会生下你！”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真是生来就是讨债的！”

被骂了十几年，我已经麻木了。

骂来骂去也没有新鲜的词。

爸爸，对我来说只是两个字，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只知道我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多亏了他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