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微亮，我妈就带着一大群警察在高铁站找了过来。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她显得癫狂，我显得无助。

几巴掌甩了过来后，耳边泛起阵阵耳鸣。

她双目带着火星：「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我一把屎一把尿将你拉扯长大，企盼你成才，倾注了这么多的心血，结果你想逃跑？」

每次我叛逆的时候，她就会说这些话，将我的意志反复碾压。

「这不可能！」

她厉声道。

这些话现在已经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的泪止不住地流，我声嘶力竭地向她喊道。

「我也知道你一个人带着我们不容易，可是我不一定要当爱豆才能成才，才能报答你。我读书也可以报答你，让你脸上有光……」

我知道，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长大，将好东西都给我用，自己都不舍得。

家里流水般的钱都倾注给了我。

可是，她有没有想过，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眼前雾气一片，意识开始朦胧，世界开始天昏地暗。

4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看着手上吊着营养液，我才恍然，我已经好几天都没吃饭了。

我张了张苍白的嘴唇。

我妈将一碗清水白菜送到了我的嘴边，没有饭。

她还在絮叨：「你已经好几天没去公司训练了，不能再拖了，人家公司不要你怎么办？」

我麻木地点了点头，嚼着青菜如同嚼着蜡。

在医生皱着眉头，劝诫下，我妈将打完最后一瓶吊针的我给拉回了家。

打开门，是出乎意料的人。

我的哥哥，我妈生的第一胎。

我呆愣的目光凝滞在他的轮椅。

第一胎是个男婴，妈妈很失落，但没过多久，她得知国外有项技术，能将性别转换。

哥哥从小便割掉了下半身的性器，成为了一个女孩。

他才是第一个走上了妈妈规划的路的人，我也只是步了他的后尘而已。

谁知，意外发生，车祸夺取了他的站立能力。

他的腿在那场车祸中不复存在，带着妈妈第一次的希望一起毁灭了。

随后，妈妈的希望在我出生之后又死灰复燃。

我很少见到哥哥，因为自从那场事故之后，他便将自己困在了房间里。

妈妈也放弃了他，就像见不得光的老鼠，除了我在门缝给他摆着吃食。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交集。

我以为他也是憎恨唱跳，憎恶掌控。

可是，他阴沉的眸子扫视我上下的身子，自顾点了点头。

「腰围不错，皮肤白皙。身高不够，但还可以再长……」

这些点评让我如置冷窖。

「以后，我就帮你走上顶峰，带着我的梦。」

妈妈笑意连连，拍了拍手掌。

「太好了。」

我的呼吸一窒，两担石子压在我的脊背上，让我喘不过气来。

5

自那以后，哥哥就替代妈妈规划我在家的训练。

他的标准似乎和妈妈有点差异。

他允许我吃米饭，允许我睡觉。

「不要紧盯卡路里、称上的数字，蛋白质、碳水都要吃，良好的睡眠才能将皮肤给养好。门面很重要。」

哥哥说得头头是道，我妈似乎是被说服。

我终于在暗处得以喘一口气。

但他比公司的指导老师还要狠。

我下不去的腰，他直接用戒尺狠狠拍打在我的腰肢上。

我压不下去的腿，他直接用手肘撞击我的脊背，让我的脸完全贴合在腿上。

而躲在门后偷窥的妈妈就会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天，结束整天的训练，再洗澡、护肤，已是十点过后。

睡眠时间很宝贵，我却并没有倒头就睡。

而是从床底下掏出了笔和教科书。

这些东西都是我背着妈妈偷偷藏起来的，自从休学之后，她将所有东西都给烧了。

不能给我留下一点念想。

但我热爱学习，热爱古诗词，热爱其中风流人物的故事。

我想要高考，想要体验大学生活，想要和每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那样，学习、奋斗。

但，我的妈妈不许。

我打开了聊天框，将课件打开。

这是惜才的老师发给我的课件，她不希望一个好苗子半路夭折。

聊天框内的消息除了各个科目的学习资料，还有零星几语：「加油。」

但其中蕴含的希望却让我得以支撑下去。

妈妈已经歇下了，正当我以为无人打扰，安心地按动圆珠笔的时候。

身后传来了滚轮轴动的声音，我猛地回头望。

看清来人，脸色霎时黯淡下来。

我嘴唇翕动。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