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迎战野兽人”
大军花了三天在阿格维隆进行会师，数量足足有数千人之多。在一片被清理过的林间通道上，这支木精灵大军扎好了营，等待前往林间空地阻击野兽人大军。
阿尔诺一直好奇，他没有在营地附近看到运输供给大军使用的给养。虽说军队数量不算多，但是后勤不足仍然会成为一个严重的问题，不知道这支军队的指挥官心里在想什么。不过根据凯莉沙尔的说法，这次的战争属于短期作战，补给线的事情不成问题。而且附近的木精灵定居点一定程度上都可以起到补给站和军事据点的作用，虽然没有看到运输后勤物资的过程，但目前还没有人挨饿或者口渴。
木精灵的行军粮是一片片被晒干的鹿肉，口感很差但是能够提供足够的热量，和帝国那种特制的由脂肪和糖混合而成的军粮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至少在味道上是这样。这些肉干没有被添加任何调味品，吃起来跟硬纸板一样，阿尔诺咬了几口就不想吃了，当然他也得留一部分用来应对之后的情况。
木精灵的侦察兵和斥候非常的优秀，那股野兽人大军的动向已经被他们了如指掌，因此营地里的氛围一派轻松。所有的木精灵都在闲聊互相赌迎战之后谁杀的野兽人更多，他们好像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有被杀的可能，这种过度轻视对手的情况只有在兵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出现，但凯利沙尔跟他说两方这次的兵力差不多是在一个数量级的，阿尔诺不禁对这种过度乐观的态度感到担忧。
这些木精灵的本事阿尔诺已经见识过了，确实比起野兽人来说要强得多，但无数次生死战的经验告诉阿尔诺不要妄自尊大，即使是最弱小的敌人也有可能在对手的大意与疏忽下给予他们致命一击，而阿尔诺的一个小队成员曾经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就是死于她的自大，她被一只劣角兽扔过来的一滩烂泥给遮蔽了视线，然后一只大角兽用巨斧把她的身体从肩膀直接劈到了腰部。
这些生物显然是长生种，那意味着他们的战斗经验可能非常丰富，尤其是那些活过了很多场恶战的存在，这也让阿尔诺逐渐认为他们的过度自信或许也是有合理性的，至少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经验也使得他们对自己将要面对的敌人的实力有清晰的认知，但那些年轻的尖耳朵会不会被这种气氛给影响了从而产生一种误解呢？阿尔诺看不出他们之间谁更加年长，他们看上去样子都差不多，他们的生理周期和帝国人与人类绝对截然不同。
在营地的时候，阿尔诺简单地被凯莉沙尔解释了战术规划，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在前方负责抗线的永恒守卫抗住线的时候，他和其他的林地守卫会被安排绕道战线后方放箭杀伤野兽人主力部队。凯利沙尔有点担心阿尔诺的脚程能否跟上他们的步伐，但是这纯粹是过度担心了，森林地形阿尔诺又不是不适应，他能够像在平地上行走一样穿行于密林之中，这是他早先早就被训练过的项目。
如果有少许野兽人被他们的攻击所吸引，扭头去攻击阿尔诺他们的话，在抵达接战距离时就得拔剑近战，这也是凯莉沙尔最担心的。有矛墙和盾牌保护的抗线部队往往在战斗时不会遭遇太大的伤亡，因为那些朝这块区域冲锋的野兽人往往很快便会死在矛尖之下。没有阵型保护的林地守卫如果遭遇大规模冲锋的话有可能遭受更多的伤亡。为了能够最大限度地利用灵活性，遭受冲锋时这些林地守卫会组成散阵，用剑砍杀敌人，但也意味着抵抗冲锋的能力变弱。如果不能使用精妙的剑术击溃来犯之敌，阵型被冲散的话那结果几乎是毁灭性的。
所以被选来执行包抄任务的部队都是木精灵林地守卫中的精锐，也只有这些精锐力量能够在阵线被冲穿之前把野兽人悉数击杀。根据阿尔诺的“光荣”战绩，木精灵的指挥官判断他有这个能力胜任这个职位，所以就毫不犹豫地把阿尔诺安排到那了。当然，对阿尔诺生命的不重视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木精灵也不是觉得阿尔诺不会用长矛所以不把他分配到更安全的抗线部队，第九守备队的游侠在成为正式成员之前要像骑士一样精通各种武器甚至是异种武器的使用。从战斧到细剑，从精灵长剑到矮人战锤，为的就是能够在战斗中成为多面手应对各种突发情况。但是阿尔诺还是偏好使用长剑、长短剑和双剑，这些武器也是他用得最熟练的。
真正让阿尔诺担心的是野兽人方面的怪兽步兵的冲锋，比如牛头怪。根据侦察兵和斥候的汇报，这次的野兽人军队中就包含了好几只牛头怪。这些肌肉坦克可是毫无疑问能够冲穿林地守卫散阵的存在，就连精灵都不愿意在正面战斗中面对这些可怕的怪物。但阿尔诺所在部队的职责不会让他们优先攻击牛头怪，而是有限度地击杀其他的野兽人。林地守卫的箭可以精准地狙杀特定目标而不引起牛头怪的仇恨，位于抗线部队后方的远程部队和法师会优先对付牛头怪，用猛烈的攻击吸引它们冲向抗线部队。
这样最终的结果就是野兽人陷入混乱并被成群地屠杀，战斗结束。
在营地里没人费心谈论战术安排，因为这些内容在军事会议上就已经讲明白了，没有必要再重复一遍。已经用烂的战术靠本能去执行即可。
“告诉我。”阿尔诺坐在凯莉沙尔身边，开口讲道，“这是你们野兽人战帮之间的厮杀吗？”
阿尔诺突然觉得自己很蠢，野兽人懂个屁的纪律和战术，这群家伙绝对不可能是野兽人，事到如今自己还要这么的执迷不悟吗？
“我们，不是，野兽。”凯莉沙尔有点不高兴了，她的面部阴沉下来，似在指责阿尔诺的妄言。“不要，这样，说。”
“得得得。”阿尔诺心不在焉地回应道，“不是就不是，生气什么？”
“别，死。”凯莉沙尔哀伤地说道，她知道阿尔诺承担的任务的危险性。
她之前也劝过女王和领主把阿尔诺安排在更安全的岗位，但是没有获得同意，她甚至想让领主把阿尔诺安排在自己的身边好保护他，直到被斥责不要让自己的情感影响战术安排，这才不甘心地离去。
凯莉沙尔是一个帮阿尔诺说话的木精灵，也是唯一一个，其他的木精灵可没有把阿尔诺当人看。对于他们来说，阿尔诺只不过是一个稍微有点好玩的玩具而已，但死了就死了，也一点都不可惜。阿尔诺自己也从他们对待自己的方式看出了这一点，但因为他本身就没有指望这个种族能有什么人性所以一点也不生气。巴利尔或许是个例外，但是他袒护阿尔诺的动机更多的是跟凯莉沙尔的良好关系，他不想让凯莉沙尔因为阿尔诺的死而伤心，因此就有了那场比试。
但他显然低估了阿尔诺想要获得自由和尊严的决心，这种需求甚至高到了让他不惜以性命相搏，阿尔诺没有故意输掉而是全力应战，既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我是不是说过，就算有一线生机我也要拼死一搏？”阿尔诺看向凯莉沙尔，然后莞尔一笑，少年般英气的笑颜散发出无与伦比的魅力，丝毫不像一个要上战场的人。“我没有这么脆弱，不要看轻我啊，跌灭。你可知道我杀了多少野兽人？”
凯莉沙尔又给整迷糊了，但阿尔诺体现出来的勇气，她感受到了，而这也正是她所喜欢的。
还在帝国时，阿尔诺和他的小队不知道清理了多少个野兽人战兽群，但参与大兵团作战他还是第一次，以往阿尔诺都是习惯游击作战和袭扰，但这次的战法不复杂，他能适应。
“还有。”阿尔诺想起来了之前他们聊到的内容，“等这一切结束之后，我获得了更多自由之后，希望你能兑现你的诺言。”
“我会的。”凯莉沙尔答应了下来，但是她的内心却波涛汹涌，她对那个“承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作为阿斯莱的一员，她很清楚这个决定的分量有多重，对她的影响又有多大，她有可能因为这个决定而被当成整个阿斯莱种族的叛徒。阿尔诺是无法感受到这一点的。
但凯莉沙尔还是答应了下来，原因无他，就是一个字——爱。出于对阿尔诺的爱，她愿意这样做，愿意承担为此有可能产生的所有后果。
尽管阿尔诺仍然怀疑凯莉沙尔的承诺是否靠谱，但还在塔尔-埃斯的时候，她就被阿尔诺那套有关自由意志和爱之间的演说给感染了，连阿尔诺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的那番话对凯莉沙尔的影响有多大。是的，如果让阿尔诺强行留在凯莉沙尔身边凯莉沙尔会很高兴，但这对阿尔诺来说却是难以言说的巨大痛苦。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被束缚着当玩具的感觉，他也不想永远见不到自己的家人。所谓爱，不就是考虑他人的感受胜过考虑自己的吗？其他的木精灵可能不理解，但是凯莉沙尔理解了，接受了。她可以用自己的不幸换取阿尔诺的幸福，她愿意为此牺牲。
这不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决定，而是对情感有了深刻的认知之后做出的谨小慎微的决定，是一个理智的决定。
号角吹响了，无论是阿尔诺还是凯莉沙尔都要回到自己的岗位了，所有的木精灵士兵都行动了起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行军的队伍在短短两分钟内就成型了，在临行前，凯莉沙尔依然充满忧虑地看了阿尔诺一眼，阿尔诺只以一句非常简短的话作为回应。
“不用担心我，保护好你自己。”
阿尔诺的内心突然升起一股对凯莉沙尔安危的担忧，这种担忧不是出于对于目标利用价值降低的担忧，而是出于另一种复杂的情感，一种阿尔诺不愿意承认的情感。
（什么时候，我也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阿尔诺默默在心里嘲笑自己的软弱，他在离开之前，对着凯莉沙尔笑了一下。
“你也是，别死了。”
在简单地清点完人数后，这支军队迅速朝预定的战场行进，一场大战即将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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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是预计将会与野兽人接战的林间空地，所有的永恒守卫都已经列好了阵，矛尖一齐指向前方，场景不可谓不壮观。他们的阵型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丝毫不逊色于帝国军队的方阵，感觉就算是最声势浩荡的冲锋也会被拦下，阿尔诺是这么想的。
此时阿尔诺正和一小队林地守卫躲藏在密林之中等待包抄即将出现的野兽人部队，其他的林地守卫已经成功吸引了那波野兽人部队的注意，此时正在将他们引向这个死亡陷阱之中。无脑的野兽人不会看出这是计策，而是会一股脑儿地被吸引到预定地点，到时候屠杀将会开始。
其他的林地守卫小队已经包围了整个现场，随时准备出击，等野兽人主力被吸引到前线后，用密集的箭雨去招呼他们。
“在下令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小队的领队对阿尔诺说道，但却忽略了语言不通的事实。
“尖耳朵，你是不是忘了我听不懂你们的语言？”阿尔诺无奈地吐槽，但他之前已经听凯莉沙尔说要听从指令了，所以并无大碍。
领队狠狠地瞪了阿尔诺一眼，然后没再理他，继续谨慎地观察起四周。
野兽人没能让众人等太久，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如同野兽的嘶吼，大批的野兽人从密林中冲出来。先是十几头劣角兽，然后是成群结队的角兽，作为精锐部队的大角兽反而冲在最后面。整片林地瞬间充斥着野兽人的嘶吼声，他们挥舞着的武器是涂满了大便的战斧，长矛甚至是巨大的带刺棍棒，与阿尔诺在帝国见到的野兽人形象没什么不同。
密密麻麻如蝗虫一般的野兽人发疯般地撞向永恒守卫的阵线，他们已经被永恒守卫背后的木精灵远程火力所吸引，丝毫没有注意到隐藏在阵线两方的伏兵和林地骑士。
野兽人的阵线很快与林地守卫们的矛阵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声音在几英里外都能听到。大部分劣角兽和角兽在箭雨的打击下已经死了大半了，只有坚韧程度较高的大角兽冲到了阵线前方。他们试图挥舞起巨大的战斧劈开永恒守卫的盾牌，但永恒守卫们的严格训练和纪律发挥了作用。阿尔诺看到有几个永恒守卫用矛锁住了大角兽的挥砍，然后另一支长矛迅速贯穿了那野兽的心脏，结束了它肮脏的生命。
现在还不到阿尔诺他们出场的时候，敌方的怪兽步兵单位还没有出现，现在不可以贸然行动。在步兵线交战了一段时间后，牛头怪终于窜了出来。它们仰天咆哮，巨大的战斧已经准备好沾染鲜血了，它们的大嘴时刻准备大啖精灵的肉体。它们冲向永恒守卫的阵线，中途把自己那些没能来得及躲避的同胞踩成了肉饼。
就在它们即将撞到永恒守卫们的阵线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草地上，一堆树枝突然生长出来，阻止了牛头怪冲锋的脚步。它们被困在原地，寸步不得进。
木精灵的织法者发挥了作用！这些熟练的施法者灵活地操控艾瑟洛伦的力量困住了牛头怪，阿尔诺觉得是时候了，他准备弯弓搭箭，目标直指一头正在嘶吼着维持兽群秩序的大角兽冠军勇士。
“别这么急，帝国人。”领队阻止了阿尔诺，他把手搭在阿尔诺的弓上，示意他等下再开火。阿尔诺没搞明白，但还是从命了。
战斗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但接下来阿尔诺看到了令他惊掉下巴的事情。在森林的两侧，冲出来了无数人形生物的影子，它们不是精灵，硬要说的话，是成群的会移动的人形树木。它们小的有人类大小，大的有巨人那么大。它们从背后冲向野兽人的阵线，用自己身上的锋利枝杈刺穿和鞭打野兽人，野兽人的阵线陷入了两面夹击。
那些像巨人一样大的人形树木，则冲向了被束缚着的牛头怪那边。它们用自己的巨手和大脚打烂和踢烂牛头怪的脑壳，没过多久这些牛头怪就全部被杀了个干净。
“这些他妈的是什么啊？”阿尔诺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切，他以前从来都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有这些活的人形树木的存在，但留给他惊讶的时间不多了，领队下令它们现在便现身开火攻击野兽人。
盾牌没法抵挡来自背后的攻击，一瞬间，所有埋伏在森林两侧的林地守卫全部现身，用一波又一波的精准狙击收割着混沌兽类的生命。有部分野兽人注意到了来自背后的攻击，他们纷纷调头杀向阿尔诺他们所在的位置。但它们距离阿尔诺仍然有一定的距离，因此在接战之前还可以再放几轮箭。
野兽人瞬间逼近而来，阿尔诺拔出长剑。一只角兽挥舞着斧头向他砍来，阿尔诺反手就是一剑直接削掉了它的脑袋，第二剑从眼睛贯穿了另一只角兽的头颅。阿尔诺通过敏捷的身法保持着与敌人的距离，寻找最合适的攻击角度。数个回合过后，已经有8只角兽死在了阿尔诺的剑下，他周围的木精灵砍死的数量也与阿尔诺的不分伯仲。一轮过后角兽们死了一堆，而阿尔诺的小队无人伤亡。角兽们的勇气开始动摇，它们纷纷后退，另一波更强大的敌人取代了它们的位置。
大角兽战群挤过慌乱的角兽群，用它们的犄角直指着阿尔诺他们，它们的巨斧夹杂着势不可挡的力量直冲小队成员而来。交手数合后，阿尔诺又斩杀了两只大角兽，但是他的披风也被战斧划开。
阿尔诺稳定气息，准备再次出剑，但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平衡被打破了。一股力量从背后将他推向了一只大角兽手中正在下落的战斧上，他差点就被击中。如果被击中，他会被一斧头劈成两半。但阿尔诺反应敏捷，他侧身一滚，大角兽的战斧落了空劈在了地上。阿尔诺抓住机会一剑送走了它，然后起身摆好姿势，但当他想找那个推挤他的尖耳朵的时候，他小队里所有的尖耳朵都一副无辜的样子。
“你们刚刚做了什么？！”显然刚才小队成员中有人想害死阿尔诺，但从这些精灵的反应来看无法找出肇事者。阿尔诺虽然心中很生气，但还是把精力集中在杀敌上。
在夹击之下，野兽人很快便溃不成军。那些想逃跑的野兽人被翻过盾墙的战舞者们切成了碎片，在抛下了几千具尸体之后，逃走的野兽人数量只有几十只，至于这些就交给巡逻的林地守卫和巡林客料理就好了，它们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在战后，那些人形树木直接消失不见了，就如它们戏剧性的登场一样。
木精灵在这一仗中付出的伤亡要远远少于野兽人，经过清点，只有53人阵亡，127人受伤。阿尔诺在战斗中受了轻伤，属于很快就能恢复的那种。他在结束战斗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军阵中找寻凯莉沙尔的身影，在花了一番功夫后，他找到了凯莉沙尔和正在给她的伤口包扎和敷药的巴利尔，便松了一口气。凯莉沙尔在看到阿尔诺安然无恙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太，好了！”凯莉沙尔难掩自己脸上的兴奋之情，她兴奋地大叫出声。
但阿尔诺却开心不起来，他感觉到了这些尖耳朵群体中想他死的人可不少，看来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们没法公开动手而已，当时他们看上去也在有意包庇凶手。如果像刚才那样给他们找到机会，那他们可不会手下留情。如果当时阿尔诺被砍死了，他们也可以说阿尔诺是战死的而不是被他们所害，真是卑鄙至极！
看样子，必须尽快找机会逃离这里了，不然绝对会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