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狐狸送鸡
囡囡忘了自己被绳子缚着，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好奇张望。
吉安反应迅速，立刻歪过头，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妹妹的视线，急切说道：“囡囡，别看呐！看了晚上会做噩梦的！”
可囡囡还是瞥见了那血腥场景的一角，刹那间，眼睛瞪得滚圆，像只受惊的小鹿，浑身瑟瑟发抖，紧紧缩在哥哥的背上。
吉安只觉背上一阵湿热，心里明白，妹妹定是吓得尿了裤子。
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不断刺激着幺丑的鼻腔，让他逐渐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瞧见自己手上沾满的鲜血，他眉头紧蹙，脸上闪过一丝悔恨之色，可转瞬，他便摇了摇头，用撇嘴儿的衣服，把手上的血擦拭干净，显然已将心中的悔恨抛诸脑后。
看样子，这绝非他头一回杀人。
就在这时，一道空灵的女声悠悠响起：“你杀了人，心中满是愧疚，必须以命抵命。”
“对啊，我杀人了，我有罪，官府肯定要砍我脑袋的，那还不如我自己了断！”
幺丑喃喃自语着，眼神再度变得迷茫空洞，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操控。
他缓缓伸出双手，死死扣住自己的脖颈，那双手越收越紧，青筋暴起，可怖至极，竟就这般硬生生地将自己给掐死了。
“完蛋了，肯定是撞上妖魔鬼怪了！快跑！”
吉安全程看完这诡异的场景，惊恐万分，心脏剧烈跳动，仿佛随时都会从嗓子眼蹦出来。
奈何他同样被绳索紧紧绑缚，动弹不得，只能像只被困的蚂蚱，拼命往前蹦跶。
“你的样子好好笑哦，嘻嘻。”
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只见一只毛发油亮顺滑的狐狸，身姿优雅地从树林里踱步而出，它脸颊上那一抹鲜艳的胭脂红，尤为夺目。
在它身后，又陆陆续续冒出五只稍小些的狐狸，三只体型稍大，两只则十分娇小。
三只大一点的狐狸嘴里各自叼着一只山鸡，好奇地打量着吉安。
吉安瞧着这只狐狸，总觉得似曾相识，他绞尽脑汁回忆片刻，脱口问道：“你是狐蓁蓁？”
“你这人类...不，公子，难得你还记得人家呀。”
狐蓁蓁轻盈地跃到路上，动作飘逸灵动。
随后，它扭头命令道：“姐妹们，把东西放下，你们就回去复命吧。”
三只小狐狸听话地排着队，将嘴里已然没了多少挣扎力气的山鸡，轻轻放在吉安身前，接着，又上前费力地拖着两具尸体，缓缓隐入草丛之中。
不过，它们并未走远，不一会儿，又探出头来，满眼好奇地张望着这边的动静。
狐蓁蓁围着兄妹二人慢悠悠地转了两圈，而后猛地一跃而起，用锋利的牙齿稳稳咬住绳子。
那看似坚韧的绳子，在它尖牙之下，脆弱得如同蛛丝，轻易就被咬断了。
吉安挣脱绳索，满脸警惕，质问道：“狐狸精，你到底想干什么？”
“公子，人家好心给你送吃的，你这么称呼人家，可太让人心寒啦。”
狐蓁蓁佯装伤心，抬起爪子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那模样，活脱脱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送吃的？你会有这么好心？”
吉安满脸狐疑，盯着地上那三只半死不活的山鸡，怎么也不敢相信。
背后的囡囡软糯糯地开口：“哥哥，囡囡好饿啊。”
听到妹妹这话，吉安也顾不上许多了，心想，就算是死，也得做个饱死鬼。
他伸手拎起一只鸡，手法娴熟地处理干净，又四处捡了些干柴，生火烤起鸡来，顺便把被妹妹尿湿的褂子也搭在一旁烘烤。
等鸡肉烤得金黄，香气四溢，兄妹二人便蹲在地上，狼吞虎咽起来，转眼间，大半只鸡就进了他们的肚子。
狐蓁蓁就安安静静地蹲在一旁，看着他们大快朵颐。
吃完后，吉安嘴里还嚼着鸡肉，双腿随意一伸，说道：“狐蓁蓁，我知道我打不过你，跟你商量个事儿，你要杀就杀我，但千万别动我妹妹，不然，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一起！”
“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人家可从没有要杀你的念头，嘻嘻。”
狐蓁蓁轻笑着，声音清脆悦耳，很难想象，这般好听的声音竟出自一只狐狸之口。
“你不杀我？”
“不杀。”
“那我走了。”
吉安二话不说，抱起妹妹就准备离开。
“公子，你的东西忘了拿了。”
狐蓁蓁嘴里叼着那个玉瓶，身形一闪，如离弦之箭般，稳稳拦在兄妹二人身前。
吉安这才想起，这是老庙祝给妹妹治病的药，好像是某种野物的血。
他伸手去拿，狐蓁蓁却往后退了一步，说道：“公子拿东西可以，但以后可得带着蓁蓁一起走哦。”
“带着你？绝对不可能！”
吉安想都没想，便摇头拒绝。
镇上的人向来把北山的野物视作禁忌，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从山里带出个狐狸精，非得把他们兄妹俩生吞活剥了不可。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狐蓁蓁无奈地叹了口气，将玉瓶轻轻放到地上，说：“那让蓁蓁跟在公子后面，总可以吧。”
“你要想跟，我也拦不住。”
吉安见这狐狸精态度友善，确实没有伤人的意思，便走过去，弯腰捡起药瓶，小心揣进怀里。
随后，他拉着囡囡，转身就往回走。
“嗯？他怎么往回走呀？他不是要回家吗？”
狐蓁蓁满脸疑惑，被他这奇怪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
只见吉安径直来到那两筐铜矿石前，费力地一个一个将矿石往草丛里藏，仔仔细细掩盖好后，才开口问道：“这些矿石你们不要的吧？”
“我们可不稀罕这些破石头，你要是想要，尽管拿去。”
一只长着粉色尾巴的小狐狸探出脑袋，脆生生地说道。
吉安被吓了一跳，强装镇定地点点头，说：“太重了，现在拿不了，以后再说。”
他全然没去理会幺丑和撇嘴的尸体去了何处，在他看来，这种人被妖怪吃干净才是最好的下场。
之后，他背起囡囡，一手拎起一只山鸡，重新朝着仙金镇的方向走去。
狐蓁蓁果然如它所言，远远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