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要保守机密，但不能草木皆兵

四月×日

往年的这个时候，总会有几场风沙不请自来，但今年到了这个时候还没见过风沙，对于我们北京人来说，实在是一种福分。

吃过午饭，我带小石在前台值班。

我告诉小石，在接待那些身份不明而又没有预约的客人时，一定要让他先自我介绍身份和来意；在没有了解对方身份和来意之前，你不能透露公司的任何信息给他，如××领导正在开会，或者××经理不在，到××地方出差去了，等等；但是，你的态度又必须热情大方，千万不能让对方感到一丝生硬和冷漠，因此，接待这样的客人的关键是要一气呵成……

正在这时，一位扎着马尾发型的先生笑眯眯地进来了。

“二位小姐好！”他先跟我俩打招呼，然后说，“我找姜总。”

“您好！请问您是……”

我连忙站起身向客人打招呼。今天下午姜总没约外来的客人，这是一位不速之客。

“姜总在不在？”他似乎没听见我的问话，一边问我，一边大大咧咧地朝里走。

“请问您是……”

我来到客人面前，微笑着再次问他。我第二次问你，你还不告诉我你的尊姓大名，那就太不够绅士了吧？

“你就是于雪小姐吧？”来客突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我问。

“你肯定就是于雪小姐。姜总不在，找你也行！”

“找我？”我一头雾水，“请问您是……”

“不好意思，我是××杂志社的运营总监，刘光芒。”说着，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我和你们姜总是哥们儿，今天过来找他也就是为了约你。”

“刘总，我能为您做点什么？”我还是莫名其妙。

“于小姐，是这样的，上个星期我们哥儿几个在打高尔夫球的时候，蓝天公司的张总说姜总有个秘书很像电视剧《现代都市丽人》里面的女主角，而我们杂志正在找封面模特，所以我今天顺路就过来了。蓝天公司的张总你认识吧？”

我点点头，张总经常来我们公司，我认识。

“于小姐，我想请你给我们做封面模特，千万别拒绝，你不仅青春靓丽，更重要的是，你身上有某些职业模特身上所缺乏的职业女性独有的气质。”

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自己脸上臊得慌，肯定变成了红脸关公。

“刘总，谢谢您的夸奖。不过，这事我必须向公司领导汇报后才能答复您。”

刘光芒接过小石递给他的茶，不以为然地说：“这点小事有什么值得汇报的？回头我跟你们姜总打个招呼就行。下个星期我们的摄影师就会跟你联系的。既然姜总不在，那我就先走了。”

刚到电梯口，他又笑着返了回来，对我说：“于小姐，我这里有两张明天晚上周杰伦在首体演唱会的票，请你们两位小姐务必赏光。”不容我们推辞，他把票往台子上一放就走了。

真是个怪人！

下班时，我和小石将刘光芒来访的事向经理和孟姐做了汇报。

“拍照的事，我回头向姜总请示一下；至于听不听音乐会，你们两个自己定。”

经理把玩着两张音乐会的票，又非常感兴趣地问：“你们喜欢听这种类型的歌？”

“我非常喜欢听周杰伦的歌！”小石看来是周杰伦的忠实粉丝。

“我还可以吧。”我说，“不过，明天晚上我要上课。”

见我不去，小石也不想去了：“我看刘光芒那样子，总觉得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你是觉得他另有企图？”经理笑着问。

“我一看到他后脑勺上的马尾巴，就想起街上的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我总觉得这个刘光芒是受我们某个竞争对手的委托，想利用给于雪拍照和请我们两个听音乐会的机会，抓住我们两个年轻、经验不足的弱点，从我们身上打听我们公司的商业机密。”

大家都笑了。

“小石，你平时挺喜欢看福尔摩斯的侦探小说吧？”托尼打趣地问。

经理也笑着说：“小石，这刘光芒我也见过几次，他不像是你说的那种下作的人。你不用太多心。”

“不过，我倒觉得小石保持这种警惕性的精神还是值得提倡的。”孟姐对经理说，“现在毕竟是一个竞争非常激烈的商业社会，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由于我们秘书几乎天天都在跟公司的机密打交道，而我们的秘书大多又年轻，社会经验不足，所以很容易被人利用。因此，小石这种职业警惕性是值得提倡的。”

孟姐说话总是那样不紧不慢，节奏感非常好。

“当然，我们也不能搞得草木皆兵，让人家说我们像得了神经病似的。像刘光芒这样请听音乐会的事，如果喜欢，去听听也没有什么，只要把握好什么是公司的机密就行了。”

什么是公司的机密，从字面上来看，很好把握，一切对竞争对手有用的信息都可以称之为公司的机密，但是在实际工作中又不那么好把握。

“小石，如果刘光芒在听演唱会的时候，问你要姜总家的电话号码，你告不告诉他？经理突然问小石。

“我肯定不告诉他！”小石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你用什么理由拒绝呢？”

小石有些为难了。如果说自己不知道姜总家的电话，作为秘书肯定是在撒谎，让人家觉得你不诚实；如果说姜总家的电话号码是公司的机密，那也未免太勉强了，因为随便就可以从别的朋友那里打听出来。

见小石很为难的样子，孟姐说：“小石，你可以很坦诚地这样回答刘光芒：‘对不起，刘总，姜总家的电话号码是他私人的电话，由我告诉您不太合适。’这样刘光芒是能理解的。”

“我还是不想去听这演唱会。”小石说。

“不去多可惜，这票好几百块钱一张。”经理似乎也心痛起来，“不过，这也给大家在公司保密问题上敲了一次警钟。”

“其实，我觉得要防止外人窃取我们公司的机密这事还不难，难的是要防止我们自己在平时的无意识泄密，如公司文件在办公桌上乱放，起草完文件后把底稿往纸篓里一扔，工作笔记本不好好保管。特别是女孩子们喜欢与朋友聊天，说话时可能不太注意，有时还可能喜欢炫耀，说××老总昨天晚上跟××公司的老总一起打网球，或者后天老总到什么地方出差，等等。这些说者无意，可能听者有心，因为我们的竞争对手，可能从我们公司领导跟谁打网球或到什么地方出差的信息中，寻找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这些信息对于他来说可能就是情报，因此，今后大家在这方面要花更多的注意力。”

“如果是有业务往来的公司的秘书，与我们成了好朋友，晚上请我们去泡吧，或者唱唱歌，可以吗？”珍妮问经理。

“当然可以，不过最好和我们打个招呼。”经理回答说。

最后，两张演唱会的票给了艾丽丝。托尼问她准备跟谁一起去，艾丽丝说“这是公司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