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将本都当做什么人了
温禾进入公廨时，里面就只有乌尔瓦一人，他端着奶茶细细的品味，一边拿着书，假模假样的看着。
“小人见过大人。”温禾拱手一拜。
乌尔瓦眉头一挑，抬眸望着温禾：“从你我昨日见面后，你似乎从未于我跪下？”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来有什么不满。
温禾浅笑道：“小人知道，皇帝陛下仁德，让汉人不用和包衣奴才一样跪拜，所以小人也不好坏了皇帝陛下的好意。”
这算是那位胡人皇帝少有的对汉人礼仪的保留，奈何有些人以成为包衣奴才下跪为荣。
“油嘴滑舌。”乌尔瓦放下奶茶，从桌上拿了一份公案，一边看一边看似随意的问道：“今日你找我有何事？”
何民早就到了，他怎么会不知道温禾来找他的目的。
不过是装模作样。
温禾心知肚明，但也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大人神机妙算，那掘墓人昨夜真的来找小人了。”
“哦？那你可有向他们说起路线图的事？”
方才何民只说昨夜有人来找温禾，但究竟是不是掘墓人，他不敢确认。
只说温禾先他们一步离开的破庙。
乌尔瓦料定，温禾一定是遇到掘墓人，今日肯定会来请功。
只是不知道，这少年是否和掘墓人牵上了线，
温禾苦笑着摇了摇头：“大人有所不知，那掘墓人早就知晓您的计谋了。”
“你说什么！”乌尔瓦震怒，抬手猛的一拍桌案。
那桌案抖了一下，四条桌腿瞬间开裂分散，好好的桌案竟然碎了。
在门外候命的侍从在一息之后，拔刀冲了进来，看着屋内的情况，正要出手去拿下温禾，却被乌尔瓦怒喝了一声：“滚出去！”
几个侍从面面相觑，纷纷收刀回鞘，退出门外。
“说，到底怎么回事！”乌尔瓦怒不可遏。
前方卫鹰台查出李云霄等人竟然是卧底后，他被皇帝痛斥一顿，若不是有人在旁求情，只怕这探马军司都统之位，就要让给他人了。
温禾装作被吓的不轻，哽咽的解释道：“小人也不知道，只是那二人对小人说，早已知晓此事，还威胁让小人来大人身旁当做细作，给他们提供情报。”
他畏缩的模样，就好像是真的一般。
乌尔瓦眯着眼睛，想从他的神情中找出一丝破绽。
“那你为何要来告诉本都？”
“小人不敢啊，如果做细作的话，小人怎么可能瞒的过大人，那不过取死之道，小人对大人愿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温禾揉着眼睛，硬生生的从眼角挤出几滴泪来。
乌尔瓦望着他，手指轻轻的在桌案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见他沉默，温禾将手伸进怀中，将掘墓人的令牌掏出。
“大人，这是掘墓人的令牌，是他们给小人的，未经大人准许，小人不敢认主。”
他自然是故意的，必须要让乌尔瓦知道，自己没有脱离他的掌控。
你看，我连掘墓人的令牌都要交给你了。
乌尔瓦眼眸顿时一亮，向着他招了一下手，示意他上前。
从他手中接过令牌，乌尔瓦喜上眉梢：“果然是掘墓人的铁锹令，没想到你竟然能够如此顺利的成为掘墓人，倒是本都小看你了。”
“不不不，这都全赖大人信赖。”温禾谦虚道。
乌尔瓦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将令牌扔回给了温禾：“无需在本都面前装模作样，你想要要什么，尽管说。”
“启禀大人，小人想做点小生意糊口。”温禾笑呵呵的微微抬起头，望着他。
乌尔瓦眯起了眼睛。
他在何民那里就听说了，温禾会做肥皂。
尽管他有些半信半疑，但也产生了兴趣。
蒙兀人喜欢吃牛羊，身上充满着膻味。
以前在草原并不觉得什么，可来到中原的花花世界后，他们都觉得自己以前过的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所以很多人都学着汉人的习惯。
要不是皇帝下旨，所谓蒙兀人不得学汉人束发穿衣，他们甚至都打扮成汉人模样了。
虽然不能穿扮，但他们也逐渐受不了身上的膻味，所以当他们知道肥皂的功效后，各个都痴迷起来。
如今蒙兀人聚会，谁身上还带着膻味，一定会被周围的人嗤笑是“连南蛮子都不如的蛮夷”。
因此肥皂的价格也水涨船高。
奈何蒙兀人，进入大梁后，那些工匠死的死，逃的逃。
如今想要购买，只能与南方贸易，可近期朝廷准备南征，几条贸易线路都断了。
大梁城内想要买块肥皂，都要费很大的气力。
若是温禾真的能造肥皂，就相当于是把一座金矿摆在他的面前。
乌尔瓦沉吟了片刻，开始装糊涂：“你要做什么生意？”
温禾也在装傻，笑道：“小人此前和一位高人学过制造肥皂，便想试着做做，如果大人能够庇护，小人愿意献上六成的利润。”
“哼！”乌尔瓦顿时一拍桌子：“你将本都当做什么人了！”
温禾顿时诚惶诚恐：“不不不，小人知道大人公正廉洁，两袖清风，奈何探马军司是个清苦的活，大人操劳内外之事，定然捉襟见肘，这钱财是小人自愿风险为大人解忧的。”
乌尔瓦在装，温禾自然也得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知道乌尔瓦巴不得将全部的钱都拿走，但是他现在又必须要用温禾。
“另外小人打算用肥皂赚取的钱财去贿赂掘墓人内部，南安之人皆是贪婪之辈，若是小人能够因此汇入其核心，岂不是对大人更有利益。”
温禾在诱导。
他是在告诉乌尔瓦。
我能够打入掘墓人内部，进而建立大功劳，而这份功劳自然都是你乌尔瓦的。
不过你吃肉，我总要喝点汤吧。
“打入掘墓人内部。”乌尔瓦摸着三塔头的辫子，沉思着。
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说道：“如果掘墓人能够靠金钱买通，本都何至于处处受制于他们。”
“大人可不仅仅是钱财，还有身份，只要让掘墓人相信小人在探马军司中有足够的份量，何愁他们不重用小人，日后大人再小人故意透露一些无关紧要的情报，让小人平步青云，日后若是成了掘墓人中的高层，那这掘墓人岂不是由大人说的算了？”
温禾眉头一挑，画了一张好大的饼。
甚至于还没到乌尔瓦的口中，就让他感觉快要撑死了。
他咽了咽口水，猛的深吸一口气。
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不，不是自己没想到，而是手下那群废物根本不当用。
靠着情报和金钱，在掘墓人核心扶持一个自己人。
这个人还得背景干净，身世清白，能够让掘墓人找不出一丝破绽。
更重要的是无法轻易摆脱自己的掌控。
这些种种加起来，乌尔瓦的脑海中只出现一个人。
温禾！
他抬眸望着温禾。
破庙里的那些孩子，便是他能够掌控温禾的条件。
只要那些孩子在，温禾绝对不敢背叛自己。
只怕就连他自己都明白吧。
乌尔瓦突然发笑，望着温禾淡淡道：“看来本都是小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