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论修
夜如魔鬼，消动为静，在一座家徒四壁的土屋中。
“鸢儿，这是？”
土屋门口站着一位虎头燕额，猿臂熊腰的汉子，淡淡道。
向上望去，这汉子两眉清秀，重瞳皎洁，但只觉杀气横飞。虽说如此，但言谈举止间尽显文雅，若非亲见，非认将相不可！
门外的楚鸢从薄夕雨身后跑到这汉子身后，汉子抚摸着楚鸢的脑袋，楚鸢也顺势依偎在汉子那双满是刀枪硬茧的大手中，乖巧道：
“舅舅！这个大姐姐是复艮山的大圣人！她可是要收我为徒呢！”
未等楚鸢的亲舅舅燕莫修开口，薄夕雨先一步伸手介绍。
“想必，这位有着横飞立马般气势的先生，就是鸢儿的舅舅了。在下为复艮山圣人，薄夕雨，法术神通略懂一二。鸢儿天赋绝伦，爱才之心人尽有之，便想纳其为弟子。”
燕莫修也将手伸出一握。
“哈哈！幸会，鄙人姓燕，名莫修，早闻薄圣人风采，今日一见，果真人如其名啊！”
“舅舅！上仙可厉害了，今天舫师刁难我，上仙一招就将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楚鸢向燕莫修告状，并且一拳一脚地演示着薄夕雨的强大。
燕莫修看着表演的楚鸢，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一手护住楚鸢的头，将楚鸢护入怀中，礼貌地邀请薄夕雨进屋畅聊。
“薄圣人，夜已过半，不如进屋吃茶慢聊？”
薄夕雨嫣然一笑，轻轻点头。
“好。”
薄夕雨扇着扇子，款款进屋，优雅的步伐透露出自信与从容。
楚鸢感觉插不上话，便一人离开独自修炼。
进屋后，一男一女围绕院内石桌而坐，不顾夜幕静景争吵起来。
“薄圣人，恕我无能为力，托孤之时，其父便不允，我又怎能不仁不义地将鸢儿推入江湖？”
燕莫修放下手中茶杯，缓缓开口拒绝薄夕雨收徒一事。
“鸢儿天赋绝伦，岂有埋没之理？！”
“圣人如执意如此，那就休怪燕某无情！”
话落，燕莫修拍案起身，惊起阵阵波澜，充满煞气的玄黄色灵气不断汇聚，道道撕裂着空气气流，墙地崩裂，呈现道道晕黑空间。
那玄黄灵气在燕莫修周身缓缓凝聚，不一会儿，燕莫修身后就形成一个高大无比，身穿玄金锁子甲，手握重戟的人体蠪侄，威慑十足，狠狠地盯着薄夕雨。
薄夕雨大惊，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墩月寨的寻常村民，实力居然和自己不相上下，并且还有阵阵妖气散出。
“不曾想，当今这灵气稀薄，无人称圣之年，在这落魄小镇之中，竟藏如此高人！”
薄夕雨也起身，周围玄清色灵气波动，万物复苏，将燕莫修崩裂之处，处处修复，生机勃勃。
薄夕雨身后，草木百花慢慢盘聚，形成一道仙女身姿，远山眉黛，细柳肢袅，立春风，一笑千金少。桃花瓣瓣起，更是韵味十足。道气压境，与燕莫修相比，简直两个极端。
二人一煞一柔，旗鼓相当，将方圆几里的夜空照亮。
“见笑了，这薄大圣人也是，不仅样貌妖艳动人，实力也不俗。”
“燕莫修，哦不，应该称你为燕大侠，燕大侠年少之时也定非俗人。”
“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年少事，无需谈。”
说罢，燕莫修大手一挥，身后蠪侄双手举起巨戟，挥空斩去，天空星辰破裂，金雷闪烁，似要斩破天地。
薄夕雨并未做出格挡姿势，而是收起自己的法相神通，从袖口掏出一棱彩霞光桃花状琉璃盏，手掐玉清决将其掷出，放大，无比璀璨夺目。
琉璃盏缓缓落置蠪侄脚底，将其包围，缓缓绽放。
只见那大戟袭来之际，薄夕雨大喝一声。
“合！”
桃花瞬间抱拢蠪侄，吞噬，慢慢缩小，回到薄夕雨手中收起。
“燕大侠，你我都为江湖之人，这镇中可并非争斗之地，你我也并非俗人，也自然清楚，不然恐引事端。”
薄夕雨娴雅地扇着扇子，侃侃而谈。
“圣人好手段！燕某佩服！但鸢儿修仙之事，在下绝不退让分毫！”
“世事短如春梦，昭华不为少年留，鸢儿正值年少，莫不成要他平平淡淡度过这一生？”
燕莫修仰头大笑。
“呵呵——！鸢儿是我燕莫修亲侄儿，家中之事还轮不到薄大圣人你一个外人出手吧！”
“那燕莫修，我问你，鸢儿正值鲜衣怒马的年纪，看着同窗好友外出闯荡，成就一番事业，而自己留守家乡，做一庸俗白发翁？！他会甘心？！他会怎么想？！这样对他公平吗？！”
“公平？有些人生来就是不公平的！”
满脸不服的燕莫修一脚向薄夕雨刺地而袭，两臂一荡去擒拿薄夕雨的右臂，欲想一招走马活携之式将其放倒。
薄夕雨也不是吃素的，在燕莫修袭来之际，一个侧身向前，左臂一招顶心肘袭去。
燕莫修赶忙向薄夕雨右侧迈步闪躲，荡出去的手回拉向薄夕雨左臂握扇之手，俯身一个背摔，将薄夕雨摔起。
薄夕雨双脚一蹬，叉开的双腿带着裙摆犹如一把油纸伞从燕莫修背上滚过，双脚落地一瞬间，用被困左手将燕莫修掀起，手中折扇向其面门砸去。
燕莫修见状连忙在空中旋转脱困落地，避开薄夕雨那致命一击，其带起的余波吹得燕莫修脸颊生疼。
“既然圣人如此不给面子，在下也不便留手了！”
不给薄夕雨反应时间，燕莫修就暗凝真气，一个转身将扫堂腿蹬出，力量之大，将薄夕雨踢飞，深深陷入墙里。
薄夕雨刚从墙里爬出站起，连伤口都来不及看，燕莫修人影一闪，又一招虎形拳向薄夕雨打来。
嘴角渗出血液的薄夕雨顾不得格挡，只好转身闪躲。
只见燕莫修一击击溃墙面，碎如尘埃，不给薄夕雨喘息，以同样的力道、招式，道道奋力的打向薄夕雨。
冷汗浸透的薄夕雨只好东封西挡，等待反击时机。
目闪寒光的燕莫修转身一跳，一击飞踢扫堂袭来，逼得薄夕雨只能柳腰一闪，向后退去数步之远。
看着踉跄的薄夕雨，燕莫修不屑道。
“圣人，本事也不过如此嘛！”
听到调侃的薄夕雨冷哼一声，稳好身形，一手抹去嘴角鲜血。
“实力不错。”
随后薄夕雨左腿收右腿下蹲，两臂一上一下，似抱有琵琶，对燕莫修摆好攻击架势。
“装神弄鬼！”
燕莫修骂骂咧咧，大步流星地挥掌拍去。
薄夕雨左脚外蹬，顺势一手将燕莫修拉近，随即一扇刺去，击飞数米。随后双脚一蹬，如鬼魅般闪到燕莫修身前，双腿齐肩扎好，收起折扇，双手抱圆画阴阳，拳便无影地轰向燕莫修。
吃瘪的燕莫修，一记横肘向薄夕雨扫去，扫完抹去嘴角血液。
薄夕雨双手格挡，随后一个后空翻跃至屋檐，变出扇子，边扇边说。
“燕大侠，本座知道你神通广大，武艺高强，但今日前来只为鸢儿学艺一式！”
燕莫修冷哼一声，正前方空间慢慢开裂，一手伸入，缓缓拔出一把玄黄戟身，黑银长柄的大戟，威武十分。
“你们这群修仙论道的是听不懂话还是怎的？是想尝尝燕某手中的消神斩骨戟？！”
拔出瞬间，周围空气都被带着凝固了不少。
薄夕雨低头扫视四方，双手抱拳，提出疑问。
“燕大侠，争论之事先一放，，不知鸢儿平时也是如此夜不归宿？”
二人因争论沉迷之际竟都未察觉鸢儿独自一人跑到屋外竹林推演《九宫连环步》。
楚鸢走到竹林中一片较空旷的地方，边际之处，有一板平石块，楚鸢走过去就势盘坐，翻开《九宫连环步》慢慢阅读、理解。
“设地构图，九宫八卦，正南背北，以图之速，以慢向快循序渐进，中宫虚步，起站地中……”
很快楚鸢便翻看完，那一道道武步过程，在楚鸢脑海中演绎。
“看来也不是很难嘛！”
楚鸢自言自语道，随后自信跳起，一跃至地，随手将功法扔在石板上，走到空地，闭眼冥想。
随即，楚鸢左手左脚向左前方挥去，右手脚伸去右后方，身体朝正，目视前方，随后一正进步……
随着最后的太乙九宫步走完，楚鸢对《九宫连环步》熟练起来，打击速度越来越快，如入无人之境，一招一式恰到好处，不多不少。
楚鸢步步稳固，一张一合，速至无影，初学尽显师范，拳脚一攻一防，铿锵有力，一挽流星。
虽天赋绝伦，欲天人合一，但始终光彩夺目，与暗夜格格不入，不知因果，只觉头脑一阵晕厥，四肢无力，但经脉炽热异常，似要爆体而出，如万蚁食咬，反噬倒地。
“让圣人见笑了，这臭小子居然敢夜不归宿？！”
另一边的燕莫修听到薄夕雨的话，环顾四周，并未发现楚鸢后，怒火中烧。
“鸢儿岁小，独自夜宿，危机漂浮不定，先找人要紧！”
说完，薄夕雨步子一旋，如仙女般飞落地面。
“好，先去附近竹林看看，这小子应该不敢往远跑！”
燕莫修收起手中的消神斩骨戟，和薄夕雨一起赶出房屋，四周寻找无果后，便向燕莫修口中的竹林搜查。
一路上，两人心急如焚。
“鸢儿——！鸢儿——”地循环往复，一遍又一遍地呼喊。
“若再不济，便只好使些神通了”两人心有灵犀地一同想到。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