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血衣
胡翊最近算是小有名气,他的诊断,还是有几分信服的。
马秀英看向李贞,面带担忧的道:
“姐夫,那你有什么打算?”
李贞显得很谨慎,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弟妹,我想今天就跟你们告个别,出宫去照看着,太医的话咱们得听,小胡郎中的话也不可轻视,这种事早做准备总是好的。”
马秀英点着头,一边说道:
“那你就出宫回去,重八回来了我跟他说就是了。”
说罢,马秀英又下令,从宫中调了几个宫人,和李贞一起回去伺候。
“保儿在外征战辛苦,家里的事一定要照看好,莫要使他分心,姐夫,有任何事一定要告诉我和重八一声,咱们可是一家人。”
马秀英生怕姐夫见外,又嘱咐派去的宫人们要机灵一点。
目送着李贞离开后,才派人去把胡翊召来。
许公公来请胡翊,正好,胡翊写好了药方,也要送去。
来到坤宁宫,马秀英把朱静端叫出来,当着胡翊这个郎中的面。
朱静端正好在摸索着脚弓放大器的使用,胡翊将软骨方摊开,然后叮嘱道:
“软骨的药,一天早、中、晚需要泡三遍,每次泡两刻钟,需要连泡三天后,才能开始放大足弓。”
说罢,胡翊又摊开了麻药方:
“泡完三天软骨药,正式开始治疗,先泡两刻钟软骨药,再泡一刻钟麻药,这样能减轻放脚的痛苦。”
胡翊随后说道:
“放脚和泡药是一样的,也是早中晚三次,泡完药就使用这个放脚的工具,前几天最痛,后面习惯了能好受些。”
说罢,又特意叮嘱道:
“这是个慢活儿,不要为了快点康复,就忍着疼把脚压的太狠了,承受不住的时候,就停下来,维持这个力度就好了。”
朱静端记下医嘱,向着胡翊轻轻施了一礼。
一看到胡翊,她总会想起那天诊病时候的情景,俏脸上“噌”的一下就红了。
朱静端抱着工具,害羞地跑到里屋去了。
马秀英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切,对胡翊说道:
“你叔父知道你在宫里了,托人带了一封家书来,你拿去吧。”
终于有家里人的消息,胡翊脸上带着几分笑,接了家书连连道谢。
马秀英这才问道:
“我听说你给人诊过病了,算了女子临盆的日期?”
胡翊有点意外,这是刚才发生的事,马秀英这么快就知道了?
胡翊心里想着,替人诊治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干脆大方承认道,“我早上确实为人算过临盆日期。”
马秀英点头道,“你乐于帮人渡人,心肠很好,就是我想问问,你推算的这个日期准吗?”
马秀英特意强调道:
“保儿家媳妇和我们很亲,那也算是我的儿媳,大家都很关切,但有几位太医推算出的日期,和你的不一样。”
马秀英担心的就是临盆日期不准。
胡翊在心里又默算了一遍,确实是把能考虑进去的因素,都算了进去,做了综合诊断的。
稍候,胡翊确信的回答道:
“主母,这个日期不会错,甚至,我有八成把握,临盆之日就在七天以内,最迟不会超过十日。”
胡翊记得,李文忠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儿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大明初代战神。
得到了确切的回复后,马秀英心里衡量起来,对胡翊说道:
“你的话我记下了,我会叫人早做准备的,后面静端医脚的事还得麻烦你,你先下去歇着吧。”
宫里暂时没胡翊啥事,就是朱元璋把他留着,不能出宫回家。
回到居所,胡翊把家书拆开。
这一个信封里面,居然塞了三封家书。
一封是父亲胡惟中写的,告诉胡翊家中很安宁,叫他用心在宫中诊治,务必要用心。
一封则是胡令仪画的画。
至于胡令仪作画的内容:
一个丁老汉,借了两个蛋,他说三天还,我说四天还,去他妈了个大圆蛋……胡令仪在纸上就画了两个丁老汉。
不得不说,就胡令仪这个绘画天赋,画纸上一个特大号的丁老汉,牵着一个画着两条小辫子的小丁老汉……总结一下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小丫头片子想胡翊了。
胡翊看着画,脸上笑得合不拢嘴,却忍不住吐槽起来:
“能把画画的这么难看,也是需要天赋的。”
再看最后一封家书,是大哥胡显写来的。
胡显在书中说,因为连年战乱耽误了婚事,现在叔父筹备着要给他说一门亲。
信中还提到了胡翊的婚事,胡惟庸也在想法子给胡翊张罗着,胡显很高兴的告诉胡翊,兄弟两人马上就能享受天伦之乐,抱着老婆暖被窝了。
大哥还是这么的不正经!
但是后面提到的一件事,就让胡翊心中一颤。
胡显在信的末尾处提到,胡令仪快四岁了,家里商量了一下,要给小丫头缠足了,大概就在这几天动手。
胡显说他有点心疼小妹。
胡翊看罢了信,紧攥着信纸,满脑子都是胡令仪被人抓起来,被裹脚婆子死死地勒住脚,哭的撕心裂肺的画面……
胡翊心里很急,赶忙写了封书信给大哥,希望他能够阻止妹妹裹脚缠足的事。
不久后,胡翊看到朱元璋、马秀英带着吴王世子朱标,一行人匆匆往李贞住的院子走去。
从坤宁宫到李贞居住的院落,距离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百米。
朱元璋现在走在这条路上,心思沉闷,却总觉得脚下这条路,比他平时走的任何路都要长。
“妹子,你说保儿的事,咱该咋跟姐夫开口说啊?”
朱元璋向来说一不二,独断专行。
可是今天他接到的这个情报,有些沉重,叫他犹如一块大石头堵在了心里,难以开口。
院落里。
李贞收拾好了东西,带着马秀英派去的宫人和太医,正要离开。
忽然看到赶来的朱元璋,李贞连忙迎了上去。
“重八,你怎么还亲自来送?”
李贞请朱元璋一家人进屋,看到马秀英几次想要张口,朱元璋今天竟然难得的有些扭捏。
“重八,弟妹,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这样沉闷啊?”
李贞以为是朱元璋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来找他商量。
朱元璋不太好说,马秀英也是看着李贞的脸上,一脸的愧疚。
朱标看到爹娘这个样子,只好自己开口说道:
“姑父,北伐军在前线连连获胜,徐叔已经破了沂州,打开了山东门户,表兄也接连攻克了几个州县,只是……”
朱标突然沉默了一下。
李贞的心里,忽然“咯噔”的一声,意识到不妙。
朱元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取出一件血衣,给李贞看。
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发黑。
上面两处刀伤,还有一处箭伤,刀伤的划痕还很长。
李贞心中一颤,立即问道:
“人…还在吗?”
朱元璋和马秀英这下都沉默了,朱标颤抖着开口道:
“我们接到消息的时候,还在救治中,人是昏迷状态,还没有最新的消息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