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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吞天
劫火长枪贯穿黑雾的刹那,晏离听见万物哀鸣。
玄天宗宗主的巨脸扭曲溃散,却又在百里外重聚。这不是修士的化身,而是蚀灵污染整片天地的征兆——幽州苍穹已化作蚀灵母巢的胎膜!
“以血为引,以魂为柴……这才是劫火的真谛。”宗主的声音从云层渗出,黑雾凝成无数利爪抓向四人,“可惜你舍不得烧尽同伴。”
晏离右臂鳞片尽数崩裂,血契反噬让其余三人跪地呕血。苏蝉衣的本命蛊在经脉中燃尽,青丝寸寸成雪;陆无咎的无垢灵体裂如碎瓷,蚀灵烙印趁机侵蚀神魂;阿箐死死搂着母亲的龙角,金瞳被黑雾染成混浊的灰。
“撑住……”晏离咬破舌尖,劫火顺着血契回流,“把你们的命……都交给我!”
苏蝉衣突然拽住他衣襟,将最后一只蛊虫塞进他伤口:“拿去烧!但若你成魔——”
她咳着血笑,“我做鬼也要毒穿你的心!”
阿箐的龙角腾起金芒,苍妖血强行净化黑雾:“晏离!吞了幽州的地脉!”
陆无咎却在此刻暴起,蚀灵烙印化作锁链缠住晏离:“对不住……我选活着!”
地脉灵气被烬脉撕扯的轰鸣声中,晏离看清了陆无咎眼底的绝望。
血契共鸣让他窥见真相:七岁那年,师父将蚀灵胚胎种入他灵台,若违抗命令,胚胎便会破体而出。此刻那团黑肉正在他颅内蠕动,尖啸着“杀了他”。
“你早该说的。”晏离任由锁链贯穿肩胛,劫火却顺着锁链反灌入陆无咎灵台。
蚀灵胚胎在火中尖嚎,陆无咎七窍喷出黑血,神魂却前所未有的清明:“你……烧了圣种?!”
“现在能专心赴死了吗?”晏离扯断锁链,烬脉全开。
幽州大地龟裂,岩浆裹着地脉灵气冲天而起,却在触及蚀灵胎膜时被污染成黑潮。阿箐突然将龙角插入心口,金血如箭射向苍穹:“以苍妖之名——开天门!”
云层撕裂的缝隙中,隐约现出青铜巨门的虚影。宗主暴怒的咆哮震塌山峦:“蠢货!那道门后是蚀灵界!”
晏离却在门缝中看到一线生机——门上的符骨凹槽,正与手中两枚劫火符骨完美契合!
“苏蝉衣!”他嘶吼着将符骨抛向高空,“炼化它!”
女子白发狂舞,以身为鼎接住符骨。蚀心蛊毒与劫火相融,竟在胎膜上蚀出孔洞!
“就是现在!”晏离拽住血契红光,将四人灵力尽数抽空,“给我——吞天!”
劫火化作饕餮巨口,咬住蚀灵胎膜疯狂撕扯。幽州百姓的屋顶上,无数被蚀灵卵寄生的修士惨叫化灰,灵力汇成洪流注入晏离体内。
宗主终于露出真容——他的肉身早已腐烂,胸腔内蜷缩着蚀灵王族的幼体!
“你会成为下一个我……”王族幼体伸出触手指向晏离,“劫火终将焚尽你的人性……”
幽州城化作焦土时,青铜巨门轰然闭合。
晏离从高空坠落,右臂只剩森森白骨。阿箐用尾巴卷住他腰身,鳞片却被劫火余温烫得焦黑:“醒醒……你不能死……”
苏蝉衣跪坐在废墟中,掌心托着两枚融合的符骨。骨缝中渗出金黑交织的液体,滴落处草木疯长又瞬间枯亡:“符骨在排斥我们……它们只认苍妖和蚀灵……”
陆无咎拖着残躯爬来,无垢灵体已成废脉:“青溟墟的门开了道缝……我看到了……里面全是蚀灵化的修士……”
焦土突然震动,凌昭的剑光破空而至。
他的右眼彻底化作黑洞,心剑却不再指向晏离,而是刺入自己左胸:“用我的魂魄……封印门缝……”
霜华剑魄燃烧如流星,勉强补全青铜巨门的裂缝。凌昭消散前最后望向晏离,黑洞般的右眼竟流下一行清泪:“别让她……白死……”
晏离猛然想起血契共鸣时看到的画面——凌昭的道侣被蚀灵吞噬前,将最后一丝魂魄藏入霜华剑,而那道魂魄的气息……与劫火同源!
“你早知道劫火的真相……”他攥住即将消散的魂光,“却不敢说!”
“因为希望……比绝望更残忍……”凌昭的残魂彻底湮灭。
一月后,幽州边境荒村。
阿箐的尾巴缠着药布,正给昏迷的晏离喂金血。苏蝉衣对着铜镜拔去白发,发根已重新沁出墨色:“血契强行续命,他最多再撑十日。”
陆无咎蹲在屋顶望天,手中捏着从凌昭残魂中剥离的记忆碎片——画面里玄天宗十二峰主跪拜蚀灵王族,而王族的模样……竟与晏离烬脉暴走时有七分相似!
“看够了?”苏蝉衣的银刀抵住他后心。
“你早发现了对不对?”陆无咎苦笑,“他那吞噬万物的能力,根本不是蚀灵寄生……而是蚀灵王族转生!”
屋内突然传来器皿碎裂声。
晏离右臂白骨生肌,劫火不受控地灼穿屋顶。他赤红着眼掐住阿箐脖颈,声音却似万人重叠:“十二符骨……青溟墟……统统要毁掉……”
苏蝉衣的蛊虫尽出,却被他周身的火环焚尽。阿箐毫不挣扎,将龙角刺入他心口:“娘亲用性命封印圣种……现在轮到我了……”
金血与劫火交融的刹那,晏离瞳孔恢复清明,喉间挤出破碎的字句:“去东海……找第三枚符骨……”
陆无咎捏碎记忆碎片,玄天宗最高禁地的影像浮现——
蚀灵血池中浸泡着数百具苍妖尸骸,池底沉着五枚染血的劫火符骨!
“来不及了。”他望向东海方向,“那群怪物……已经先我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