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窗外寒风瑟瑟,寒冷透过破损木窗在简陋茅屋之中盘踞不去。
灶台中一小团火焰将息未息成为屋子里唯一的温暖源。
“咯吱咯吱~”修补痕迹明显的木凳。
凳子比其他凳子矮上一些,好在上面坐着的老人身材矮小,加上身体消瘦得只剩一层皮包骨故而可以勉强支撑其上传来的压力,但是也因此使得老人在桌子上写字有些吃力,只能微微耸着点肩。
黑漆斑驳的四方桌上毛笔起起落落却未曾在纸上留下一墨。
“严冬至,妖人,劝你不要装神弄鬼,今日你必死!”茅屋外传来大喝打破了宁静。
“急什么!陛下口谕‘日落之时杀无赦’,年轻人急躁得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给老头子我啦?”
“哼!”屋外之人懒得和老人多说一句话,不再吭声。当今陛下仁德之君,只因受了屋中老头蛊惑差点落得国家动荡天下不宁,天下人恨不得将其分而食之。
屋外呼呼寒风掠过再没有人和老人搭话。反正也写不出东西,老人索性将毛笔搁在一旁,双手插入袖中放在膝盖上,如孩童一般将下巴搁在桌上休息了起来。
老人名叫严冬至,当朝国师!前国师!
因为他的缘故,连带着“国师”这个皇帝授予学德兼备高人的美称一同在天下成为了恶名,书生学子之间玩笑打趣被称呼为“国师”的人反而感觉自己被人辱骂了一样。而与之相反的道德楷模,人人称颂以仁德使天下归一万众一心的人正是当今天子,这是一个圣人诛邪的故事。
“日照数九冬至天,清霜风高未辞岁。”冬至,阴极之至,阳气始生,日南至,日短之至,日影长之至。
“冬至又至,真是冻死人了”老人头靠在桌上缩了缩身子,身上穿的暖和倒不至于让他感觉寒冷。因为年老都有嗜睡的毛病,老人困倦袭来只觉得眼皮沉重,不自觉的枕着桌上的白纸陷入睡梦。
随即万里山河入梦而来······
风起于青萍之末,严冬至起于贫寒之家。
一般贫苦人家的孩子,取名赵一、钱二、李狗蛋子,名字贱易养活。而严冬至的父母稍微知道几个大字,但是却并不足以支撑他们给孩子取一个志向高远响当当的名字,又没有钱财求名,又不想与村中小孩一边随意。于是孩子父亲在脑子里本就不多的墨水中,一拍大腿想到他在冬至日出生,便取名“冬至”。
为此本就因为稍微识得几个字而在村中大汉堆中小有名气的父亲更是到处炫耀自己的灵感,田间劳作,戴月归途逢人便说:“冬至,懂吗!一个意思是节气,一个就是冬天而至的意思!嘿嘿嘿!我自己取的。”同行汉子们附和的、取笑的,因严家得子带来的喜悦使得劳作之中充满着欢声笑语。
此处边境小村地处偏僻,因此躲过了战火的一次次洗礼。战火纷飞时,大家自给自足与世隔绝,世道太平时,健壮汉子们隔三差五组团出山以物易物,生活简朴却温饱有余。人人相亲,邻里有爱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算得上一个小小桃花源。
为什么此处不是真正的桃花源?因为不能真正与世隔绝。即便已经躲过无数次战火,但只要被波及到一次,便是寸草不生,正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在这温暖安逸的大棚中,国师严冬至与年少伙伴们度过了一个无忧无虑的欢快童年,这些孩子有些成了英雄、有些当了开国将军大多数人都功成名就,当然这都是后话。不管他们承不承认,这段记忆都让他们在以后的每一个至暗时刻坚持了下来。
梅花香自苦寒来?但不是每个人都要做梅花,实际上也不是每个人都要做花。寒苦学子以梅花为精神寄托是好,却也不能忽视了他人的努力,忽视了世界的多样性。
因为不愁吃喝的缘故,村里的小孩们个个都是红光满面,加上自幼帮持家务身材挺拔,龙精虎壮。看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子不学,非所宜。为人父母,解决了温饱,心思就偏向了望子成龙。可是吹牛严冬至的父亲在行,真要说教书,他认得的那三瓜两枣还不够教上两天的。于是在他的鼓动之下,大家一拍大腿决定翻山越岭进城为孩子们找一个真正的读书人。
“嘿嘿,不求那兔崽子有什么大作为,像严哥一样,过年能给家里写两幅福字就成!”
一拍即合,大家趁着着下一次进城交换山货的功夫一路上问询起私塾老师。结果一下傻眼了,有点名望的,对方书童一见是一些白丁草民连个好脸色都没有,连教书先生的面都没见到。
差一点的严父等人一琢磨又不愿意让他们教自己孩子。最后在一群人软磨硬泡之下,城中一家稍有名望的私塾原因接纳下他们的孩子。
但私塾先生明确表示孩子们都不算自己的弟子,平日里来帮自己打杂劈材做些闲杂,有余力则可在门外旁听,自己则大度提供食宿。实际上就是一间简易的材房大通铺及饿不死的伙食,几乎没什么油水。就这,还是严父一行人再三哀求的结果,临走还拿了他们不少山货······
离开村落前的最后一顿晚饭,家家宰鸡杀鱼,各家妈妈大显身手都要把自己最拿手的菜做给自己小孩。
“哇!好香啊!”严冬至刚到家就闻到了肉食飘香。
今天家里的牲畜都被父亲提前喂了,导致严冬至和伙伴们玩闹分手后回家没有事情做,想去厨房帮妈妈搭把手还被赶了出来。
“好饿啊!”
“快好了快好了,实在饿了就睡一会!”
严冬至只得缩着身子用桌子支着脑袋等待,时不时和爸妈搭两句话,不知觉间竟然就睡着了。
夜空中群星璀璨与山中村落点点灯火相互呼应,天地融为一片。只是游子初次远游当早睡,山中星辰比平时早一些消失了踪影,然后人却睡不着。大眼瞪着大眼喋喋喃喃,小眼瞪着圆月思绪万千,大家都很晚很晚才睡。
天一明,集合出发。既然都去求学了,大家就不能王二、李三、赵四的喊了。有的一咬牙到算命先生摊前求了字,大部分还是让严父取个名字。就为了这事,严父大改往日健谈一连好几日沉思苦想,终是给他寄出了几个还算靠谱的名字。
至此,严冬至、景山、唐当、黄香、韩道、谢江山、王霸、吴汉等一行人第一次走出了远门。其中严冬至虽然年龄稍小,却高大壮硕,十一二岁便有了一副挺拔的少年身姿,其次便是王霸。二人因此早早的便可以在进城队伍中承担一些山货的重量,接触的时间比其他人多了,二人自然也就玩得较好些。
只是二人性格迥异,严冬至开朗外向,王霸则与之名字不相称的害羞腼腆。而这次带领众人求学的任务自然也就落在了这两个小大人身上。
正午阳光透射过树林照射在山水之间背着行囊雀跃赶路的众人身上,王霸与严冬至因为体型的缘故,伙伴们的大部分的行李自然而然的就转移到了他们两个的身上。
“话说那老算命瞎子绝对是个骗子,还不如当时和我们一样让冬至他爸取一个呢!纯纯浪费钱!”
“谢江山,谢江山!念起来就怪怪的!”景山提起了他们的名字。
“严伯说我们的名字都是都是有含义的,大山一样稳重、有担当、花香、道路宽啊之类的,你们出了银钱的,算命瞎子给你们的名字有什么说法吗?”唐当接过话茬好奇道。
谢江山、王八、吴汉便是出钱给人取的名字,算命的老瞎子一番话语吹捧给三人父亲说的心花怒放,接着就掏空了自己的裤包,等反应过来为时晚矣,山里人的质朴又让他们不好意思与一个瞎眼人为了点银钱当街纠缠。回家只能硬着头皮给老伴嘴硬说:你懂什么,这钱花得值了!
“有的,就听我爸说,算命老瞎子都没见过我,掰掰手指就说出了我的相貌,说我有浩然之气什么的······”谢江山努力回忆着经过父亲转述过后支离破碎的彩虹屁。
“那这么说王二就是有王八之气,然后就叫王八喽!哈哈哈哈!”
“别的不说,王霸王霸,听起来就像王八王八的······”空身在队伍中上蹿下跳的韩道凑了过来。
王霸腼腆笑了笑没有答话,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挂着笑容的红润脸庞看向照射进来的阳光。今天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错。
“说什么呢!”严冬至轻轻拍了给小韩道脑袋一下。
“王霸,把他自己的东西扔回给他,省得他有力气没处使,到处蹦哒!”
“别啊!别啊!王大哥,王亲爹!”韩道作哀求状。
“你还好意思说,你看黄香一个女孩子都还提点东西,你倒好,一点力不出,我看你把头发留长做黄香妹妹算啦!”严冬至打趣着边从王霸身上拽过来了一部分行李。
“我没意见!”黄香配合着认真点头道。
“咱这不是力气小嘛!”韩道嘀咕着悄悄挪步远离了几人,然后跳起来给了吴汉、唐当、谢江山一人一巴掌。
“笑什么!谢狗蛋、吴二傻子你们的新名字更蠢!”
“不对,只有你们两的蠢,王霸哥哥的好听极了!”韩道收回道。
“那你打我干什么?”唐当一脸无辜。
“哦,顺手打错了!”说着韩道就跑远了。
“兄弟们,揍他!”三人追了出去,肩上行李起起伏伏······
此行前往的私塾里负责教学的老童生可是小有来头,只是因为性格的原因导致私塾经营惨淡。老童生年少时候同所有少年一样狂傲,人不轻狂怎言曾少年?再加上胸中小有文墨,脑中有些小聪明就更是狂得没边。别人劝他成家立业,他总说“成家事小,功名为先!”起初看他意气风华,大家都对他赞不绝口,上来牵线的媒婆络绎不绝,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屡次落第,夸赞的声音渐渐消失,门可罗雀,直到成为笑柄。时光流逝带来的长辈离世,不近酒色带来的狐友疏远,让他的脾气越来越差。少年天才到归于无为,其中心酸更与何人说。
天可怜见,不惑之年竟然让他混上了童生,着实让他出了不少郁结气,本以为自己已然学有所成,功名之路就要扶摇直上,结果十年之间再无寸进,家财散尽心灰意冷。
好在靠着些父辈阴德留下的香火情以及自己童生的身份到城中李府家业中混得一个小账房当当,工作堪堪胜任。结果没干多久就因为脾气太臭,三天两头就和府中管事起冲突。
事情是小,烦心是大。主人家倒也不错,给这老头置办了个私塾,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占着童生身份以及李家的原因,勉强使私塾得以维持。老家伙虽然考试不行,脾气暴躁,背书写字这块还是不错的,倒也在这行混了下来,准备就此过余生。
老童生起初并未打算认真教这些孩子,全当找了几个家丁,平日里洒扫庭除、浇水、做饭等等一切杂物都交给了他们,完成了手中事物才准他们在门外听学,学成多少全看个人造化。之后才让这些孩子们早上先听学、练字,下午再做杂活。
这群聚沙之年的孩子到来使得老童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来二去竟然还老来发福起来。孩子们学习也极其努力,除了景山和韩道稍有分心。景山与城中的混混、乞丐们厮混,从他们口中听到了不少的鸡零狗碎。
“城北的赵小子喝多了河边夜解发现不远处有白衣妙龄女子伫立树下,色心大起欲行不轨,抱住后才发现是李府大公子夜游,被骂骂咧咧打断手脚。”
“城南宋寡妇与新勾搭的情人一夜云雨后,早上酒醒看清枕边人的小男人吓得衣服都没穿好破门而出,在众目睽睽之下哭泣逃离而去。”
韩道也是喜欢听故事,不过听得都是一些评书故事,大街上遇到了有人说书他便挪不动脚了,对小说中的少年游侠神往不已。为此路上遇到了小偷偷盗、流氓揩油等等事情瘦小的他都是第一个冲到最前面,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被一顿胖揍要靠严冬至与王霸,或者景山城中的好兄弟救援。
二人口中的故事给大伙的生活增添了不少的颜色。
韩道沉迷快意恩仇的同时学业未曾落下多少。比起读书,景山更喜欢的是和镇中兄弟们吹牛打屁,还染上了一个喜欢赚钱、存钱的小习惯,利用自己在小城这一亩三分地中灵通的消息网,乐此不疲的赚些小钱。
起初老童生看不下去还绷起脸教育他。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卑之曰市井,贱之曰市侩,不得与士大夫伍——”
结果在收下了他的一壶浊酒后就笑眯眯的。
“行行出状元,人人读书了,谁来种地嘛!”
“先生高明!”景山给老童生捏肩捶腿赔笑道。自那之后老童生只要一想喝酒就单独提溜景山教育,景山倒也机灵‘子曰’二字还未出口景山便会意奉上酒水,先生便也从骂变成了夸,两人心照不宣。
时间飞速又至年关。
“冬至啊!你们这次回家记得多带点鸡鸭鱼啊!”
“好嘞!”严冬至嘴上答应着脚上加快,小跑着离开学院。
“先生开玩笑呢!还有你们啊!山高路远先生是知道的,冬至是力气大块头大可以多带点,你们扛不动就少拿些!”老童生说到这顿了顿,话锋一转。
“冬至、王霸他两力气都大,你们也可以多带点,扛不动就让他两帮你们抗!”
“先生可不想看到你们空手来啊!切记,切记啊!”老童生叮嘱着。
众人汗颜。
“先生,我们不在这几日照顾好身体!”
“去吧!去吧!”
老童生看似嘴叼得很,让严冬至做饭必须顿顿带肉食,否则绝不下口。穿衣必须讲究洁净,旧些无妨,袖、领不可污、发饰不可乱,并以此要求孩子们,没有珍珠玉器就拿木制器物教导他们王公礼仪。心血来潮时还给孩子们炫耀年轻时候绫罗绸缎、锦衣玉食、与世家王爷攀谈、出入天子堂的故事。孩子们也不戳穿他,很喜欢听老童生所讲的故事,一个个听得比上课认真。
可若是他真的在意口食物欲,当年也不会赌一口气,落得一个孤老的下场,早就成家结婚,不去死磕功名了。
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在这群孩子到来之前,老童生一直都是一箪食,一瓢饮,无喜无忧。
“想不到啊!人到暮年,竟然咂摸出了这玩意的滋味。”老童生看着一众孩童的背影咂了砸喝空了的酒壶嘴。
“我要是在年轻些就好喽~啧啧~这小子也忒小气了,存那么多钱还用着兑水烈酒糊弄我。”
对于喝酒,老童生也并未真想榨干这弟子,除了隔三差五的几壶便宜浊酒外再无多余索取,酒也是在景山第一次放错小心试探时看景山胆战心惊小心讨好的样子觉得自己说得太重,借坡下驴收下了就不在骂他了。结果那之后景山一犯错就来这一手,搞得原本不好喝酒的老童生都产生了酒瘾。
至于要求他们整洁身形,不单单是衣物,更是心神。这代表着老童生的期望,期望着这些孩子有朝一日登上天子堂,那时候懂礼、举止得体大方便是很重要的事情。而嘴上要求饭必肉食,其实大多也是落入了这群长身体的孩子口里。
对这些孩子们的态度是在他们来到私塾的一年时光中慢慢改变的,直到这一刻老童生做出了打算以后只教严冬至几人。法不贱卖,在他们万里求学任劳任怨自得其乐的求学态度上,老童生第一次有了传道授业的感觉。
有教无类。老童生认为先生德高望重,弟子尊师重道缺一不可。先生德、学缺其一,枉为师,误人子弟。弟子不知感恩求学枉为学。
一直以来私塾里的求学子弟因为家境殷实少有人认真学习,老童生又脾气古怪,师生之间常常发生不快。
“你等牛犊!晓之以理不讲理,动之以情不领情,唯戒尺也!”一次老童生嗓中沙哑顶着酷热带病授业,结果因为炎热整个书院竟无一人用心听讲,惹得老童生当堂大怒拂袖而去。
既然相处不佳,就好聚好散。老童生索性支走了原先的学子,清空了自己的书院。每当想到再也不用和这些小少爷们打交道啦,内心喜悦得无以复加。
当然面对这些学生的家庭麻烦自然是少不了的。这之后,老童生该赔礼的赔礼,推荐别的名师的推荐,就一口咬死不退学费,道歉可以,要钱没有,要命也只有一条,不给。这时候能读得上书,家中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家中长辈来学院不过是撒口气,给他们顺顺就完了。
“嘿嘿!鄙人也有点道不轻传的意思啦!”遣散完私塾学生,老童生微扬嘴角道。
只是老童生的名声算彻底臭了,书院之后的日子只能等待李府的接济,那点久远的香火情让老童生这三番五次折腾换别人早就不理会了,这李府倒也大方,并不计较那多,所给的接济养活众人有余。而李府这举手之劳间接的也为李府留下了巨大香火情。
至于老童生之前存的积蓄一并给孩子们请了些武术教头,练剑的练剑、练拳的练拳、学棍的学棍,孩子适合什么学什么,文他可以,武,他就只能抓脑袋了,为了让孩子学到不错的把式,丝毫不心疼钱财。不时还要请教头们吃喝,免费教授教头们的孩子识文断字,生怕教头们教严冬至他们的时候留一手。
“再穷不能穷孩子啊!”老童生想到给他们请教头的花费就胸口肉绞疼,不觉间嫣然将几人当做了自己的孙儿孙女。
“这酒比我命还苦!”劣质酒水掺入凉白开,酒水浑浊分层,下口灼热苦涩性烈,老童生喝完最后一口放下酒壶抱怨。
孩子们都离开了,百无聊赖间拿起扫把打扫庭院,扒拉两下发现庭院一层不染只得放下扫把回屋独自读起圣贤书籍。
在百年前初代吴帝统一中原大地建立夏国,定都在东部后,夏国万事万物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而在这个国度中存在着五只庞然大物的豪门世族,北部崔氏、卢氏、南部郑氏、中部王氏、西部李氏,任由朝代更替世道变迁,五家豪门依旧屹立在这中土大地之上。
在南部郑氏大夏国土之外的更南方是南诏国,为夏国附属国。双方百年交好,历代南王段氏年年上供来中土朝圣,两国通商和平共存。
大夏东部是帝都,再外面便是茫茫大海、西部李氏更西边,国土之外则是穷山恶水的十万大山,这凶恶之地是当年被吴帝败的诸国后裔罪民的生活之地,那些誓死不降的或者两国间敌视根深蒂固的败国民众,吴帝为了安抚大夏国民将士,便将他们统一驱逐到这里生活。渐渐地这里也变成了大夏王朝的官员、罪犯流放之地,这里生活的民众也被大夏称为罪民,大夏国土西部以外的土地统称为罪州。罪民们世代不可科举,不能为官,限制出州,不可进入大夏东部帝都范围,等等诸多限制。
中土北部国土之外的北方则是以游牧为主的草原部落,其中以柔然、大满两只部落最为强盛,隐隐有立国之势。大满部落这几年时有南下侵扰大夏王朝,柔然则相对安份。
当年吴帝剑指中土,横扫中原诸国之后大军北上将游牧铁骑驱赶于北部苦寒之地。第二代吴帝更是齐备兵马深入草原一路掠杀试图卷土重来的游牧各部,并打残了当时势力最大的柔然部族,一举让大夏北部安定数十年,而大满部落便是趁着柔然部落恢复实力无暇顾及其他的数年空隙中发展起来的北方第二大游牧部落。
老童生书院所在位置是大夏国最南方的边境小城,南诏国与夏国南部的边境接壤处,中间隔着连绵大山,这些大山海拔相较于夏国西部的十万大山较为低矮,山中物产丰富,可谓世外桃源,严冬至等人的祖先便是在百年前逃难于山中的大夏人民。更远处的南诏国也时常有商队于大夏通商,两国关系亲密,故而边防较弱。
按说这种边防之地是不会有豪门望族的,南部巨头郑氏甚至懒得多看一眼边陲小镇,但凡名门之后皆在东部帝都天子脚下指点江山。
而城中李氏却确实与西部李氏有关系,是脉李氏旁支。旁支家主李绣,一手落凤枪法闻名天下,号称枪王。年轻时候随先帝南征北战立下不少功劳,为人正直,性格冲动易怒,也因此常常得罪新皇,不免被人扣下功高镇主的帽子。
李绣便常常进言“天下太平久亦,老兵渐退,新军未经杀伐战力大不如前,当加强边防砥砺军队·····太平盛世,仍当未雨绸缪!”便被人诬陷佣兵自重,有动乱之心。
新皇帝虽然年幼贪玩可是并不昏聩,不至于三言两语就要打杀有功老臣。可是将李老头留在身边也确实心烦,索性也就顺水推舟,命其镇守南部边界,让他走远一点眼不见心不烦。
李绣膝下一儿一女,大儿子李轩宣是城中有名的贵公子,为人谦和翩翩有礼,又长得一副好相貌,男生女相眉清目秀眼神清朗,面颊粉嫩如朝霞映照、浅笑未露却让人心动,常常一袭白衣行走于市集,若不是身材过于修长高大,定让人以为是哪家的大家闺秀,也难怪夜间被人当成女子非礼。
起初李绣老将军刚到边镇,朝堂中便流传一句诛心之语“凤栖南树”,凤,百鸟之王,就差指名道姓说南方有龙气了。后来李绣大公子李轩宣长大,起初因为男生女相的相貌被人嘲笑后继无人,后来凭借着才华转贬为褒,小有名声,更有人说他生而有丞相之姿。
“英秀钟河岳,生来凤凰儿。虽云年尚小,不待学而知。博古通今识,超群迈秀姿。浩然食牛气,非若聚鱼嬉。轩宣舞枪日,武神下凡时。看看头角长,身到凤凰池。”
之后“凤栖南树”的凤便成了李轩宣,并赋予了新的含义,寓意他早晚登上天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