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药

“温度计。“魔药教授伊芙琳的声音像蛇信划过结霜的玻璃。当苏恩将铜制温度计浸入药液，坩埚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靛蓝色液体疯狂旋转，在表面形成十二个漩涡，每个漩涡中心都浮起一只金红色火鸟。

教室后排传来水晶瓶炸裂的声响。狼人少年洛恩的银发在火光中泛着金属冷光，他课桌上的龙舌兰标本正在急速枯萎——这是苏恩第三次注意到，每当自己靠近，这个总戴着皮质手套的转学生就会把兽化特征藏得更深。

“三百四十二年了...“伊芙琳的骨杖当啷落地。黑袍老妇布满老年斑的手穿透防护结界，任由沸腾的药水灼伤皮肤。那些火鸟在空中聚合成燃烧的锁链图腾时，苏恩的旧伤突然迸裂，血珠滴入坩埚的瞬间，整个教室的气温骤降二十度。

彩绘玻璃上的春之神眼眶渗出冰凌，前排精灵女生发梢结出霜花。苏恩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里漂浮着金色火星，它们组成模糊的古老文字——正是孤儿院地窖那本禁书里记载的凤凰真言。

“怪物！“半人马族的男生踢翻课桌，铁蹄在地面刮出火星。混血妖精们集体展开光翼撞向穹顶，却在触及锁链图腾的瞬间燃烧成灰烬。伊芙琳教授突然用某种粘稠的古老语言吟唱，所有窗棂上的防护符文同时爆裂。

洛恩撞破彩窗的姿势不像突围更像献祭。四溅的琉璃碎片在空中凝滞，折射出三百四十二个燃烧的凤凰残影。他裹着硫磺味的疾风扑来时，苏恩看清那双手套下根本不是兽爪——而是嵌满齿轮的机械指节。

“果然是你。“洛恩的犬齿擦过苏恩耳畔，撕开的衣领下露出随呼吸明灭的伤疤。三枚冰晶从他袖口射出，将追至门外的圣焰骑士钉死在廊柱上。那些穿着银甲的尸体开始融化，露出内里蠕动的金属神经束。

苏恩的血滴在洛恩银发上，发出腐蚀血肉的滋滋声。硫磺味中混入了孤儿院地窖的霉味，他忽然意识到这狼人少年身上带着母亲的气息——那个在记忆初始就沉入岩浆的女人。

诅咒项链是在储物柜产生心跳的。黑曜石吊坠表面浮现出人鱼文字时，更衣室的铜镜突然蒙上水雾。苏恩看到镜中的自己脊背隆起，苍白的皮肤下有什么在蠕动。现实中的储物柜铁皮正在卷曲焦化，他的指甲变得透明，露出下面岩浆般流动的金红色血管。

风纪委员的皮靴声带着机械韵律。洛恩扯开淋浴间锈蚀的水阀，冷水冲淡血迹的瞬间，苏恩看到自己的伤口涌出的不再是血液，而是闪烁星辉的液态火焰。那些火苗顺着排水管钻入地底，下方立即传来矮人族特有的齿轮哀鸣——某种沉睡的巨型机械被唤醒了。

圣焰骑士的佩剑在鞘中震颤，剑格处的凤凰眼珠疯狂转动。领头者面甲下的电子音带着数据流杂讯：“检测到第13号实验体...“洛恩突然咬破手腕，将荧蓝色的兽血抹在苏恩颈间。当两种血液交融的刹那，淋浴间瓷砖缝隙突然钻出冰晶藤蔓，缠绕成镜框映出被囚禁的人鱼公主——她的尾鳍正被圣焰烧灼成灰烬。

在冰镜彻底碎裂前，苏恩注意到艾琉的锁骨处有个凤凰展翅的烙印，与洛恩机械手上闪烁的图腾完全一致。排水管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整个学院的地基开始震动，仿佛有只金属巨兽正在地底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