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黄巾余孽,再造汉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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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葬礼

陈寔逝世的消息仿若一道惊雷,引得天下震动,宇内哗然。

这位德冠当时、绝世超伦的时代伟人溘然长逝,毫无争议地成了大汉中平四年最重磅的新闻。

一时间,一场规模空前盛大的葬礼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

整个颍川郡内,乃至连接着周围郡国的官道,都被人群和车马挤得满满当当。

车水马龙间,行人相互一打听,皆言是来参加陈君的葬礼。

首先出现的是陈潜不久前才见过的荀爽和韩融。

此二人竟是披麻戴孝,以子孙的礼节与陈纪他们侍立在一处,准备为他们的老师送葬。

颍川郡内更有五百余人竞相效仿他们的行为,纷纷身披缌麻,自发地聚拢在一起。

本就离颍川不远的雒阳中枢,听闻消息后,同样迅速做出回应。

三公府衙内的令使带着中牢的祭品奔赴而来;

时任中郎的海内名士蔡邕亲至撰写碑铭;

大将军何进也让手下的头号人物王谦送来了悼词。

据不完全统计,最终有三万余人参加了这场葬礼,门口停放的马车都超过千乘。

不过,对于外面的喧嚣陈潜却只觉得无感。

此时都已经是陈寔去世后的第七日了。

前两日陈潜倒也跟着抹了两把眼泪,可到了第三天就一点也哭不出来了。

他与这个世界上的人终究是不同的。

但很快,这场百无聊赖的葬礼在陈潜眼中就变得有意思起来。

原因无它,只因出现在这里的历史名人实在太多了!

颍川郡内这一票人都不用说,太守阴修亲自坐镇,老一代的荀爽韩融钟迪等人已经在披麻戴孝的队伍中跪着了。

年轻一辈除了陈潜早就见过的荀彧、陈群和钟繇,什么郭嘉郭图荀攸枣祗戏志才等也都在队列内。

雒阳方面的蔡邕还专门找到陈潜想和他交流《千字文》的典故选取问题,还引经据典提出若干改进意见。

不过陈潜对没带女儿来的他实在是兴致缺缺,只是随便敷衍应付几句。

隔壁汝南郡代表汝南袁氏出席的是折冲校尉袁术,此时似乎谈兴正浓,到处扯着别人高谈阔论。

还有一人也是引起了陈潜的特别注意,却是奉车都尉董旻。

原因倒不完全是因为其人是眼下还在西北吃沙子的董太师亲弟,更因为他居然毫无违和地混在了颍川的队伍里!

总之,用陈潜的话来说,在这里有资格在后世被做成三国杀卡牌的人物都足够凑满几桌八人军争了!

不过,陈潜很快又发现,聚集在这里的人大抵可以分为两类。

老一辈的那些士人倒多半是发自内心的悲切,哪怕他们中不少甚至与逝者从未谋面。

而年轻一辈这些人仅有的那点悲意全都挤在脸上了,更多是把这儿当成了一个党人群体的社交舞台。

他们三两成群,肆无忌惮地评点着天下局势,一边畅想着大将军何进何时能重用党人,诛尽宦官,一边又不忘调侃何大将军家世的低贱......

陈潜突然对这些人的情绪有些理解了。

他祖父陈寔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自然可以像正在雕刻的《陈太丘碑》那般,洋洋洒洒,长篇大论,用尽世间一切溢美之辞,什么“文为德表,范为士则.......”

可陈潜更愿意借用后世的一句评价:

陈仲弓,天下士也。

归根到底,陈寔是一位纯粹的士人,完美契合了时人对于名士的所有想象。

可如今,这样的人却死了。

更让人感到可怕的是,他们都隐隐察觉到,这样的人似乎不再被这个时代所需要。

这样的情绪放在荀爽等人身上就是悲戚,他们已经在追随陈寔的道路上走出半生,再没有回头路了。

而放在袁术荀彧这些人身上则是迷茫甚至暴躁,他们被迫站在时代的十字入口上不知何去何从。

陈潜认为自己在这方面比他们强,至少他已经清楚地认识到:

这不是一个人的葬礼。

而是一个时代的挽歌。

“陈昭明是吧?听说你就要进大将军府了。”

一个令人生厌的声音猛地将陈潜拉回现实。

陈潜抬眼望去,只见来人一袭华丽武官服饰,头戴金冠,腰束玉带,却是后世臭名昭著的仲氏皇帝袁术袁公路。

陈潜心中暗自吐槽:

难怪此人后世能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瞧瞧这副眼高于顶、趾高气昂的模样,哪有半点能成大事的样子?

确实你是前司空嫡子,比两千石的折冲校尉而我只是个小卡拉米,但你哪怕学你哥哥装一装呢?

当下也就不冷不热的应道:“不知袁校尉有何赐教?”

“嘿,别人的赐教我不敢当,不过我今日却真有事能教你。”

袁术嘴角勾起一抹有些邪魅的笑容,毫不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

“你可知道眼下大将军府中那些掾属里,最为得意的就是袁本初了。当日大将军接到令祖父的来信,那袁本初就劝大将军拒绝,说你身世不清白,或许会破坏诛宦大计。我看你的日子可是难过咯!”

说罢也不待陈潜回应,自顾自扬长而去。

陈潜顿感无语,搞半天这袁公路扯住自己,就是为了撺掇自己去给他那亲哥哥添麻烦。

不就是因为人家不是嫡出,过继出去后现在混得比他好嘛,至于这般狭隘?

可很快,一股恐慌便笼罩住陈潜。

他深知,自己父母的自尽并没能够将秘密掩藏。

陈潜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却又被另一个不速之客扰乱了心思。

来人正是他的堂兄陈群,陈群神色平静,走上前轻声说道:

“有个客人想请你单独相见。”

陈潜闻言,不禁顿感诧异,毕竟自己失爱于伯父的事早已人尽皆知,没想到今日倒接二连三有访客找上门来。

当即问道:“是谁?”

陈群倒是一副很不在乎的样子:

“奉车都尉董旻,他父亲董君雅担任隔壁纶氏县尉时,与祖父大人有些交情,他本人亦是颍川出生,眼下不知为何说要见你一面,倒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你只应付应付便是了。”

陈潜只觉不可思议,立即追问道:

“你是说董旻他是颍川人?”

陈群微微挑眉:“你不知道?他当然还是陇西郡人,但和他哥哥斄乡侯董卓都是在颍川出生长大的,要不怎么一个字仲颖一个字叔颍呢?”

董仲颖的颖竟就是颍川的颖,陈潜好似听到了天方夜谭,但他知道恐怕这确实就是事情的真相。

原来人家董卓也不是自己印象中的大老粗,而是从小在颍川这文脉之地熏陶过的!

也难怪能够以边军将领的身份,迅速被汝南袁氏接纳,成为袁氏门生,进而身居高位。

当下无话,陈潜行至偏处,见到董旻。

对方倒是不胖,年纪却着实不小了,已然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也难为他方才还能在袁术面前点头哈腰。

“昭明,你来啦?我可是久仰大名了”

董旻脸上堆满笑容。

见对方说得客气,陈潜也就乐得配合对方装出受宠若惊的模样:

“岂敢岂敢,叔颖公莫非也看过在下的千字文?”

谁料董旻却突然将笑容一收,向前靠近陈潜两步:

“非也,我和兄长都是武人,对什么千字文万字文却不感兴趣。”

言及此处,他突然一顿,声音骤然压低:

“只是我听说昭明对太平道内的诸多隐秘有些研究。”

陈潜悚然一惊。

自己父母的事董卓也知道!而且他董卓是想吃掉黄巾军!

面上,陈潜强作镇定,勉强一笑:

“叔颖公想必是被外面些许流言蜚语误导了,在下乃颍川陈氏子弟,对黄巾匪类又谈何研究呢?”

董旻也不逼迫,只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无妨,昭明到雒阳若是想通了,随时来找我便好。”

走了几步,他又突然回头,目光紧紧锁住陈潜的面庞:

“我相信这一天不会很久的,因为你和我一样,与这些所谓的名门士族并非一路人。”

陈潜默然,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他没想到自己还未入雒阳,就已然被京中那么多庞然大物盯上了。

那么,眼下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自己也一头扎进雒阳这个漩涡中,将水搅浑。

恰在此时,大将军长史王谦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陈潜身旁,含笑而立:

“昭明准备何时去雒阳?我让公车依然在陈府后面候着。”

“不必等了,明日便出发!”

陈潜猛地抬起头,顿时做出了决定。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去洛阳,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