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铸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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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老鼠

赫尔曼机械地挥动矿镐,碎石飞溅,不断击打在麻木的脸上。

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矿石,忽然感到一阵精神恍惚。

昨夜,他几乎没怎么休息。

时值冬日,阴暗的地牢里找不到一处干燥的地方。

不仅如此,还要时刻提防那狼崽子,生怕被他半夜咬上一口,这怎能睡得踏实?

赫尔曼顺着狭窄的通道望去,这里聚了不少服从劳役的囚犯。

一张张枯瘦的脸,就好像从三星堆里挖出来的一样。

想想每日配给的食物就能明白,他们几乎是吊着一口气,勉强活着。

更远的位置,卫兵正时刻关注着他的举动。

看来,这群守卫对于传言中的巫师,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迟早有一天,自己会在长期的饥饿和营养不良之下,如同其他囚犯一样,最终丧失活力,任人宰割。

到那一天,卫兵心里积累的忌惮,就会化作挥向他的皮鞭。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必须离开这鬼地方。

想要摆脱囚犯的身份,肯定不能指望骑士老爷网开一面。

就在赫尔曼愁眉不展之际,脚下突然窜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他本能地后退一步,仔细看去,鸡皮疙瘩立马起了一身。

哪里冒出来的老鼠?

他得有十多年没见过这玩意了,在前世碰见,也是恨不得绕开半条街。

赫尔曼生怕染上鼠疫,一点也不相信这里的医疗条件。

抬眼一看,正巧那狼崽子就在不远的地方。

饥饿的影响下,头脑发昏,他也顾不得什么长远的脱身计划。

叫你昨天抢老子的肉干。

脚步轻挪调整好方向,一切准备就绪。

无辜的老鼠还在嗅着残留的食物气味,却不知是从哪来的飞脚,不由分说将它踹飞出去。

一记没有任何技巧的大脚球,正中少年背后。

报了夺食之恨,赫尔曼心中一阵暗爽。

看着一人一鼠上蹿下跳的样子,忽然,一道灵光忽然在脑海中炸开。

利用幻像魔法,或许能够伪装成得了鼠疫的模样。

如果皮肤上出现溃烂或是斑点,按照这个世界的认知,多半会被当成诅咒。

再加上囚犯这一层身份,最后很有可能被抛尸荒野,倒也算是一种脱身之法。

赫尔曼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计划欠妥。

如果处理方式是火葬,或是其他魔法手段,最后岂不是自掘坟墓……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或许可以利用幻像,制造一场恐慌,甚至是暴动。

如果能多拉一些人下水,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另外,在出逃之后,该何去何从也是个问题。

……

待到午时,囚犯们扎堆休息。

卫兵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紧盯着。

平日的辛劳,足以占用他们大部分的精力,根本无力反抗或逃跑。

赫尔曼明显感觉到,监视自己的视线已经消失。

四周充斥着嘈杂声,还有疲惫的呻吟。

就在这时,一名卫兵走到狼崽子面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随即引着他朝外面走去。

赫尔曼注意到这一幕,本不打算在意那少年是死是活。

转念一想,那卫兵竟没有打骂少年,脸上满是收不住的笑意,像是收了不少的好处。

赫尔曼心中好奇,趁着看守松懈的当口,悄悄跟了上去。

绕过一面石壁,进入另一条废弃的矿道,天然的岩石构造,让阳光得以透过石缝照射进来。

几座无名的石碑,散落在矿道角落。

赫尔曼缩在阴影处,直到确认卫兵离开后,才小心翼翼地走出藏身之处。

矿洞尽头处,坍塌的石壁和折断的撑重结构堆在一起,看来这里发生了坍塌事故。

那少年正和另外两人交谈着,赫尔曼注意到他们手臂上挎着土篮子,推测很有可能是那少年的家人。

赫尔曼本打算继续观察,却被察觉到了存在。

两人迅速转身,挡在了赫尔曼的身前,目光锐利地打量着他。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其中一个高瘦的中年人,用着一副公鸭嗓发问道。

赫尔曼仔细观察过每个人的表情,确定这里没人认出他的身份。

“我来自沃尔夫家族,名叫赫尔曼,家父是格拉鲁斯男爵麾下的骑士。”

赫尔曼从记忆深处搜刮出一个男爵领的名字。

他很快就在心里编好了故事,正色道:

“这个矿洞的负责人哈别伦骑士,曾是家父的故交。”

那高瘦中年人闻言,眉头微蹙,露出狐疑的神色。

不说身份是真是假,若赫尔曼的父亲当真与哈别伦交好,又怎会让儿子出现在这种地方,与囚犯混在一起?

赫尔曼故作愤慨道:

“家父受征兆离开家乡,临行前写信将我托付给哈别伦骑士照顾。

谁知这狗东西不仅背信弃义,在父亲失踪的消息传回后,还落井下石,抢走了我们沃尔夫家族的财产,把我关在这里日夜采矿!”

这番设计,很好地满足了小市民对阴谋论的期盼。

哈别伦作为一名骑士,本该忠实虔诚地履行信条,却在背地里使尽阴谋。

发生在卢卡斯身上的惨剧历历在目。

不光如此,哈别伦在镇上也是臭名昭著。

欺压平民、陷害无辜……

在场的几人也都认定,哈别伦那家伙会轻易地背信弃义。

除非从“沃尔夫家族”查起,否则他的这一套说辞无人能够动摇。

另一人闻言攥紧拳头,胸膛起伏。

“这等卑鄙小人,简直就是玷污了骑士的荣誉!“

公鸭嗓也是放下了警惕,对赫尔曼挨个介绍:

“我是镇上的鞋匠马库。他是约翰,在镇上做力工。”

公鸭嗓马库又指向一旁的少年。

“还有,他叫卢卡斯。”

赫尔曼和三人一一点头致意,卢卡斯只是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又让赫尔曼心头火起。

马库低声解释道:

“这孩子的父亲,前一阵因为矿洞坍塌而死,就埋在不远的地方。”

他叹了口气说道:

“说来,他们还是我带进镇子的,只因为是外来客,就被指认成逃跑的奴隶,抓来做苦工了。“

赫尔曼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实在挤不出什么合适的话。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

既骂这荒谬的不公,又骂了自己。

原本心中的怨气被冲刷干净,这小屁孩的夺食之仇,就此一笔勾销。

他再次看向马库和约翰。

按他们所说的,这两人同卢卡斯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却还是如此上心。

或许,他们就是值得合作的对象。

他正色道:

“哈别伦的暴行是不合理的,不论是我还是卢卡斯,都没有义务留在这里。”

马库叹了口气,摇头道:

“可这又能怎么样?朋友,你该庆幸你在干活的时候,脚上不会佩戴镣铐,不然你都没办法走到这里。”

“我有一个想法,可以摆脱现在的困境。”

赫尔曼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涂抹在脸上。

在幻术的影响下,泥土很快便化作一块块瘢痕。

两人看着赫尔曼的模样,皆是吓得后退了一步。

“你这是怎么了!”

他们倒是没有朝着巫术的方向联想。

在教廷的长期宣传下,人们对于巫术长期抱着恐惧的态度。

对方出身尊贵的骑士家族,又怎么会学习那些旁门左道?

赫尔曼摆手表示自己无碍。

“放心,抹在脸上的这些,是混合了青苔还有矿渣的泥土,配合上家传的幻术魔法,可以伪装成中了诅咒。”

他随口编造了一个几人都能接受的解释。

毕竟,出身骑士家族懂得些许魔法术法,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约翰皱眉思索道:

“你的意思是假装中了诅咒,再借着机会逃走?”

“没错。”

“那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赫尔曼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向卢卡斯。

……

这天夜里,一群囚犯拖着疲惫的身躯,按照习惯的记忆,缓步回到熟悉的牢狱当中。

火光随着脚下颠簸的道路,一跳接着一跳。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囚犯停住了脚步,目光被面前的景象死死钉住。

一道扭曲的阴影,在石壁上缓缓蠕动。

伴随着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黑暗中悄然苏醒。

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一只巨大的鱿鱼,眼睛闪烁着幽绿的光芒,触须在黑暗中挥舞着……

“恶,恶魔!”

囚犯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咽,浑然不觉间已跌坐在地上。

“别过来!”

他手脚并用朝着后面退去。

回头一看,跟在身后的其他同伴,早就不见了踪影。

凄厉的惨叫回荡在矿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