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醒日刀
翌日，清晨。
齐玄晖照例来到降妖司演武场练功。
虽然昨日一战让他有些疲惫，但演练功法不能落下。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来演练功法了，落叶刀法只剩最后的几次就可以还完债了。
昨天为了确保安全，又背上了“疾风步”的债，现在他已经欠了三个功法的债了。
这种身上背满债务的感觉可不好受，必须得尽快还完一个才行。
刚推开朱漆大门，远远就看见演武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往日这个时辰，场中通常只有三两个早起的打手在练功。
“咦，这么早就这么多人？”
齐玄晖微微蹙眉。
他能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不时瞥向自己，带着几分好奇和探究。
看来这是昨天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他清楚，昨日那一战必定会在降妖司内外引起不小的波澜。
一个凡魄境能斩杀三级妖物，这种事本就离奇。
若是再加上一些以讹传讹，怕是连他自己都认不出传言中的那个“自己”了。
这种被过分关注的情况，让他这个平时在降妖司充当小透明的角色觉得有些不适。
“齐大哥！”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快步迎了上来。
齐玄晖记得他叫小九，是前些日子新来的打手。
平日里话很少，性子有些怯懦。
但此时的小九却满脸兴奋，双眼放光：
“齐大哥，昨天那一战太厉害了！听大家说，尤其是最后那一刀，简直就像传说中的绝世高手一样……”
齐玄晖淡淡一笑：“侥幸罢了。”
说着就要往场地中间走。
在他看来，这些赞誉不过是虚名，还是得脚踏实地提升实力才是正理。
“齐大哥别走啊！”
小九一把拉住他的衣袖，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手：
“您……您能不能教教我那套刀法？就是昨天用来斩杀三级妖物的……”
这一幕立即引来周围人的注意。
“就是，齐师兄，教教我们吧！”
“我听说那套刀法快得只能看见残影……”
“据说连李教习都夸赞不已……”
转眼间，十几个年轻打手就把齐玄晖围住了。
他们眼中满是期待和崇拜，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齐玄晖有些头疼，倒不是他不想教，要是能提升降妖司总体实力自然是好事。
只是他也是通过系统速成的，他那里会教啊。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人家天天苦练得来的成果，也是你们这群好吃懒做的小崽子能白学的？”
一旁的李教习走了过了，大声的呵斥着，一下子人群就灰溜溜的散开了。
“李教习。”
齐玄晖正要行礼，李教习却摆了摆手。
他的目光既不看齐玄晖，也不看散去的年轻打手们，而是望向远处的晨光。
就在齐玄晖不知如何是好，打算悄悄溜走时，他缓缓开口：“跟我来。”
声音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
齐玄晖虽有疑惑，但还是跟着李教习来到了后院的一间静室。
这是李教习平日里休息的地方，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一柄古朴的长刀。
刀鞘乌黑发亮，显然经常被人擦拭。
刀柄上缠着暗红色的缎带，隐约可见有繁复的纹路。
李教习走到墙边，轻轻抚摸着刀鞘。
“三十年了……”
他轻声说道，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那年我刚满二十，父亲把这把刀传给了我。”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取下长刀，目光中满是怀念：
“那时候啊，我刚当上降妖司的打手，在我们那个小山村，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全村的人都来给我送行，村长还特意杀了一头猪。”
他脸上露出了笑容，但那笑容中却带着几分苦涩。
“这可是我们李家的传家宝，据说是某位先祖从一个大门派得来的。刀身上铭刻着‘斩邪除魔’四个字，取名‘醒日’。”
“父亲把这把刀交给我时，村里人都说我是村子里的希望，这话听多了连我也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人。”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当时信誓旦旦地跟父亲保证，一定会让这把刀在我手中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齐玄晖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能感觉到李教习话语中的那种复杂情绪。
“可是……”
李教习苦笑一声，
“我来到降妖司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这里高手如云，我拼命苦练，整整三年，才勉强从打手转成正式卫士。”
“又过了七年，好不容易熬到了聚灵境，可那又如何？比我强的人依旧数不胜数。”
他看着手中的长刀，眼中满是自嘲：
“我始终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把刀，从来没有在实战中用过它，生怕辱没了先祖的威名。”
他深深叹了口气，
“直到现在，我也没能等到那一天。”
齐玄晖听出了他话中的黯然。
是一个理想破灭者的悲哀。
“昨天……”
李教习的语气突然变得轻快起来，眼中重新焕发出光彩：
“我看着你跟那只百眼蜘蛛搏杀，看着你一刀两断了一只三级妖物。”
他转过身，双手捧着长刀，郑重其事地递到齐玄晖面前：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这把刀，应该交到一个能让它重现光芒的人手里。”
虽然齐玄晖已经有所感觉，但是听到这话时他还是吃了一惊：“李教习，这……”
“别急着推辞。”
李教习满脸和蔼的说着：
“我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光的。”
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期许：
“这把刀跟了我三十年，一直没能让它见血，如今也该换个主人了。”
“你小子一看就是个人物，以后肯定能闯出一番大事业来。”
齐玄晖看着眼前这个身形些强壮但是面色略显憔悴的中年人，听着他质朴的言语，心中不禁一阵感动。
他能体会到李教习的心情。
这不仅仅是一柄刀，更是一个传承和期望。
“李教习厚爱，玄晖铭记在心。”
他郑重地接过长刀，双手一抱拳：“我定当不负这把刀的威名。”
李教习欣慰地点点头：“好！好！”
“我这一辈子是没指望了，但看着你小子这么出色，我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说着，他转身看向窗外：
“去吧，好好练功，不要辜负了大家对你的期望。”
齐玄晖再次抱拳行礼，这才告辞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李教习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欣慰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