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寄生胎
法医解剖台的无影灯将周若兰的尸体照得惨白。林之夏的解剖刀悬在尸体的胸骨上端，刀尖微微颤抖——X光片显示这具“新鲜”尸体的骨骼密度与二十年前失踪案卷记载的完全一致，而牙齿矫正器的品牌早在2003年就已停产。
“建议申请吉尼斯纪录。”陆沉嚼着咖啡糖翻看尸检报告，“死了二十年还能当司法鉴定中心主任，这考勤制度够超前的。”
林之夏的镊子夹起尸体左乳下的缝合线：“双环法结扎术，九十年代绝育手术的常用手法。”她挑开线头，暗红色肉芽组织里嵌着枚微型芯片，“和冷链车追踪器同型号。”
防爆组的破门器撞开周若兰别墅的暗室时，霉味中混杂着薰衣草香。墙上的产房值班表用图钉固定着十三张婴儿照片，每张背面都标注着放射性同位素剂量。林之夏的盖格计数器扫过相框，读数在1998年4月17日那张骤升——照片里的护士抱着双胞胎，其中一名婴儿的后颈隐约可见蛇形红斑。
“看来你有个镜像双胞胎。”陆沉用手电筒穿透照片表层，“这反光膜材质和温言诊所的监控屏相同。”
林之夏的解剖刀划开相框背板，夹层里掉出张胎儿监护记录：“母体血液检测显示铯-137超标，这是核医学实验的常见污染物。”
地下室的冰柜突然发出嗡鸣。当陆沉撬开第三层抽屉时，防腐液里泡着的竟是三天前失踪的环卫工人。尸体右手紧攥着排污管道的滤网碎片，上面沾满癌变组织。林之夏的基因测序仪亮起红灯——组织样本的突变序列与她昨夜体检报告中的癌前病变标记完全吻合。
“欢迎加入永生俱乐部。”陆沉用镊子夹起滤网上的铜符，“入会礼物是恶性肿瘤大礼包。”
林之夏的紫外线灯照亮铜符内侧的刻痕：“这不是装饰，是微型放射源植入器。”
冷链车的GPS轨迹在此刻完成解析。林之夏的手指划过电子地图，所有停靠点连成她每日通勤的路线：“他们在用我当活体污染检测仪。”
“建议收广告费。”陆沉将战术平板扔进证物箱，“毕竟不是谁都能当人形盖格计数器。”
防暴队突袭排污管道枢纽站时，通风井里传来婴儿啼哭。陆沉顺着安全绳降入竖井，战术手电照亮井壁的抓痕——与妇幼医院失踪护工指甲缝里的组织完全匹配。林之夏在井底发现本防水日记，泛黄的纸页上画满子宫形态的管道图。
“1998年7月15日，林医生让我把013号的胎盘残骸倒入3号排污口...”护工的字迹突然在此中断，最后几页用血画着某种祭祀符号。林之夏的解剖刀挑开黏连的纸页，暗褐色血渍在紫外线下显现出经纬度坐标——定位到港口废弃灯塔。
灯塔的地下室堆满生化废料桶，桶身上的腐蚀孔洞组成胎儿轮廓。林之夏的防护靴踩到枚金属铭牌，擦去锈迹后现出“云港化工厂1987”字样。陆沉用匕首撬开最近的铁桶，防腐液里漂浮着成团的脐带组织，末端连着微型铜符。
“人体蜈蚣的婴儿版？”陆沉用手套挑起脐带，“建议申报现代艺术专利。”
林之夏的基因检测仪突然报警，液晶屏显示脐带组织的线粒体DNA与她存在同源突变：“这些是克隆实验的失败品，母体细胞来自...”
爆炸气浪将两人掀翻在地。灯塔顶层的观察室里，温言举着遥控器现身：“惊喜吗？你母亲的癌细胞正在这里狂欢。”他踢开脚边的冷藏箱，十三支试管里的黑色液体泛着荧光，“只要注射这些，你就能和亲爱的双胞胎兄弟团聚。”
陆沉的子弹击碎试管架，黏液溅在温言的白大褂上迅速碳化。林之夏在浓烟中扑向控制台，老式仪表盘的指针正指向1998小时倒计时。当她扯断总控线路时，整座灯塔的玻璃窗同时爆裂，咸涩的海风卷着二十年前的雨滴灌入地下室。
尸检报告在凌晨送达。周若兰的胃部发现大量苯胺化合物结晶，与化工厂泄漏事故的污染物一致。林之夏的镊子夹起颗结晶，在显微镜下呈现双螺旋结构：“这不是普通结晶，是基因编辑载体。”
陆沉突然扯开战术背心，胸口浮现出放射性灼伤痕迹：“看来我中头奖了。”他将污染检测报告拍在桌面，“血液里的铯-137浓度超标两百倍，建议给我准备铅制棺材。”
“你不会死。”林之夏调出基因对比图，“你的细胞端粒酶活性正在修复损伤，和我的变异方向相反。”
证物室的门被猛力撞开。扫黑组押着个浑身油污的男人进来，他颤抖的手指指向林之夏：“怪物...你们都是怪物...”
陆沉翻出来人身份证：“化工厂前技术员，1997年泄漏事故的替罪羊。”
林之夏的紫外线灯扫过男人脖颈，蛇形纹身在荧光下无所遁形：“你是013号实验体的监护员，当年负责处理胎盘残骸。”
男人的供词撕开血色真相。1998年暴雨夜，林楠在灯塔接生连体婴后，将健康婴儿交给化工厂处理，而畸形儿被注入放射性细胞丢弃。但本该死亡的013号实验体，却在二十三年后以林之夏的身份重生。
“建议做全身扫描。”陆沉嚼着新拆的咖啡糖，“搞不好你内脏位置都和常人相反。”
CT报告在此时弹出，林之夏的肝脏果然位于左侧。当她触摸后颈时，超声波显示皮下埋着枚微型芯片——与周若兰尸体内的追踪器同频信号。
港口方向传来第二轮爆炸。陆沉看着冲天火光，突然将配枪塞进林之夏手中：“是时候见见你的双胞胎兄弟了。”
防弹衣的余温还留在掌心，林之夏在燃烧的灯塔废墟里，看到了冷藏箱上母亲的字迹：“致我的镜面女儿。”
灯塔地下室的应急灯在爆炸中忽明忽暗，林之夏的防护靴碾过满地玻璃碴。冷藏箱的电子锁因海水浸泡短路，当她用解剖刀撬开箱盖时，冷雾中浮现出十三支密封试管，标签上的“013-A“到“013-M“在辐射光下泛着幽蓝。
“字母表杀人案？”陆沉用手套擦去试管表面的冰晶，“建议查查有没有缺少的字母......”他的冷笑戛然而止。第十三支试管的标签被血渍覆盖，透过放大镜能看到褪色的“林”字。
林之夏的镊子夹起试管架下的手术记录单，1998年的墨水在潮湿中晕染成诡异图案。当她将紫外线灯调至365纳米波长，纸面突然浮现出放射性涂料勾勒的子宫解剖图——输卵管位置标注着化工厂排污口坐标。
“你母亲的人体地图画得挺别致。”陆沉用匕首尖戳了戳图纸，“建议申报现代艺术展。”
林之夏的解剖刀突然扎进混凝土墙缝：“这是活体实验的污染物扩散图，每个标注点都对应着癌症高发区。”
防爆组的声呐探测仪在此刻发出警报。当陆沉掀开地下室东北角的防水布时，生锈的铁笼里蜷缩着具森森白骨。尸体右手握着的助产钳上，刻着林楠的警号缩写。林之夏的棉签擦过耻骨联合面：“女性，25岁左右，生育后三周内死亡。”
“1998年妇幼医院失踪的实习护士。”陆沉翻出防水袋里的胸牌，“她最后一次值班正是4月17日。”
尸检台的无影灯突然频闪。林之夏在晃动的光影里看到白骨胸腔的异常凸起，肋骨内侧布满细密的齿痕。当骨锯切开胸骨时，腐臭的黑色液体喷溅在防护面罩上——几十条透明线虫在粘液中扭动，口器部位嵌着微型铜符。
“建议加餐？”陆沉用试管捕捉活体样本，“这玩意看着比食堂的紫菜汤有营养。”
“异尖线虫变异体。”林之夏的显微镜载玻片映出虫体内部的放射性结晶，“它们以铯-137为食，排泄物含有致幻性生物碱。”
证物室的传真机突然吐出张泛黄的处方笺。林之夏对着紫外线灯辨认出周若兰的签名，药品栏潦草地写着“苯巴比妥钠”，但剂量是正常值的二十倍。处方日期1998年4月16日，正是母亲失踪前一天。
“看来有人想让你妈长眠。”陆沉嚼着新拆的咖啡糖，“建议查查当年的麻醉剂流向。”
林之夏的解剖刀划开处方笺夹层，褪色血渍在化学试剂作用下显影——是张被撕碎的胎儿监护记录，胎心率曲线在死亡前突然出现双峰波动。
防暴队突袭化工厂旧址时，暴雨冲开了埋藏多年的排污管。陆沉在齐腰深的污水里打捞起个密封罐，里面是十三枚沾满胎脂的铜符。当林之夏的基因检测仪接触符咒时，液晶屏突然弹出她和陆沉的双重匹配结果。
“买一送一啊。”陆沉用匕首挑开铜符的蛇形机关，“看来我们都是实验副产品。”
林之夏的紫外线灯照亮符咒内侧的刻痕：“这不是装饰纹，是微雕的基因图谱。”
解剖室的警报器突然啸叫。当两人冲进停尸间时，周若兰的尸体正在防腐液里抽搐。林之夏的解剖刀划开尸体的腹腔，黑色粘液裹着成团线虫涌出，每只虫体都衔着枚带编号的乳牙。
“儿童失踪案的纪念品？”陆沉用手套捏起颗乳牙，“牙科记录显示这些孩子都做过放射性治疗。”
林之夏的辐射检测仪扫过虫群，读数在接触到某颗乳牙时突然爆表：“这是1997年化工厂泄漏事故的首批受害者。”
港口方向传来货轮鸣笛声。当缉私艇的探照灯扫过甲板时，集装箱缝隙渗出靛蓝色荧光。林之夏攀上舷梯的瞬间，熟悉的薰衣草香混着腐臭味钻入鼻腔——二十年前的污染源正在这里复苏。
第一个集装箱里堆满医用铅罐，表面用放射性涂料画着子宫图案。林之夏的盖格计数器刚贴近罐体，老式传呼机突然在防弹衣口袋震动。液晶屏显示着来自未知号码的警告：“别碰记忆之棺。”
陆沉用战术匕首撬开铅封，冷雾中浮现出成排的玻璃子宫模型。每个模型都浸泡着畸形胎儿，脐带连接着微型符咒。当他用镊子夹起第十三号模型的标签时，褪色的“林之夏“三个字在荧光下无所遁形。
“生日礼物挺别致。“陆沉用手电筒穿透玻璃，“建议申请个吉尼斯世界纪录。”
林之夏的解剖刀突然扎进模型基座，黑色粘液喷溅在防护服上。当粘液接触到她锁骨疤痕时，整座集装箱突然倾斜，防腐液汇成溪流涌入大海。
尸检报告在凌晨送达。周若兰的线虫体内检测出与林之夏相同的基因突变，而陆沉的血液样本显示端粒酶活性异常。当林之夏将两份报告叠放在紫外线灯下时，突变的染色体竟组成完整的蛇形图腾。
“看来我们真是天造地设的实验品。”陆沉用染血的绷带缠住手掌，“建议领个情侣编号。”
林之夏的子弹突然擦过他耳际，将突然破窗而入的线虫钉在墙上：“你的编号够多了，陆队。”
码头方向传来第三轮爆炸。当消防艇的水炮击碎燃烧的集装箱时，海面上漂浮起成团的畸形胎儿模型。林之夏的解剖刀在浪花中闪过寒光，刀柄上母亲刻的“救赎”二字正被血色浸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