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烛祭

寅时的梆子声裹着血腥气撞进耳膜，林默被铁链拖行过游廊时，青石板上蜿蜒的血痕竟生出肉芽。那些暗红色的触须缠上他脚踝，将昨夜祠堂沾染的香灰吞噬殆尽——这根本不是苏家大宅，是座吃人的活物。

“姑爷该饮醒神汤了。“老管家咧开嘴，牙龈间钻出细小的蛊虫。青瓷碗里碧色液体沸腾翻滚，映出张扭曲的鬼面，正是三年前车祸“身亡“的林氏财务总监。林默突然扣住老者手腕，拇指按在命门穴。本该冰凉的皮肤下，竟有数百条蛊虫在血管中游走。老管家脖颈突然裂开血口，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密密麻麻的铜钱——正是林家祖坟被盗的陪葬厌胜钱。

“放肆！“鸠杖破空声袭来。苏老夫人腕间的翡翠镯泛起磷光，林默后背的蛊虫突然暴动。他踉跄跪地，看见老夫人绣鞋尖探出的白骨——那脚趾骨上嵌着的红宝石戒指，分明是母亲下葬时的陪葬品。水牢铁门开启的瞬间，腐臭味裹着婴孩啼哭扑面而来。林默被吊在刑架上，看着苏清雪一袭素衣踏入血池。她腰间玉佩浸在污血中，竟显出一行小字：“甲子年祭品林氏长子“。

“很疼吧？“她指尖抚过他溃烂的伤口，将蛊虫卵填入血肉，“当年我娘亲被做成人烛时，也是这般疼呢。“

林默瞳孔骤缩。摇曳的烛光里，他终于看清四周墙壁——三百具嵌在墙中的尸骸双手合十，掌心托着的头盖骨碗中，燃烧的正是林家祖传的长明灯油。最中央那具女性骸骨的天灵盖上，插着他母亲最珍爱的碧玉簪。“你以为我不知你是林家暗卫？“苏清雪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与他同样的梅花烙正在渗血，“这同心蛊的母蛊，早随我娘亲的骨灰埋在你们林家祠堂下。“

铁链突然崩裂，林默震碎周身蛊虫。碎裂的虫尸中浮现金粉，在空中凝成林氏暗语：“速离棺椁有诈“。他认出这是父亲笔迹，而落款日期竟是昨日！

窗外传来纸钱飘洒声，送葬队伍的白灯笼照亮夜空。林默看见棺椁中伸出的那只手——无名指戴着苏家祖传的翡翠扳指，此刻正在月光下化作森森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