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幕：重启新纪元
镜面迷宫里的脚步声像碎玻璃在跳动，路明非数到第九百九十九块裂痕时，终于在那面布满蛛网的穿衣镜前停住。镜中少年穿着卡塞尔学院的校服，领口别着半朽世界树徽章，可那对熔金色的瞳孔正淌出血泪。
“哥哥，这次要押上多少灵魂？“路鸣泽从镜面渗出，黑西装泛着青灰色的金属光泽。他的影子在无数镜面折射中扭曲成八首龙蛇，利齿间垂落星辉般的唾液。
路明非抹去眼角血痕，指腹在镜面划出猩红轨迹：“我要回到那个雨夜，在楚天骄的迈巴赫冲进尼伯龙根之前。“话音未落，周遭镜面突然沸腾，2004年7月3日的暴雨在玻璃上倾泻，楚子航年幼的脸在雨帘后一闪而逝。
路鸣泽的黄金瞳亮得骇人：“第四次交易，代价是...“他突然伸手穿透镜面，指尖没入路明非胸口，“你所有关于爱的记忆。“
剧痛让路明非跪倒在地。无数光斑从七窍飘出，诺诺在夕阳下的侧脸，芬格尔递来的汉堡，甚至婶婶尖刻的唠叨，都化作萤火虫涌向路鸣泽掌心。他看见小魔鬼背后展开漆黑的膜翼，每一片鳞羽都在吞噬那些温暖的光点。
“成交。“路明非咳出带着龙鳞碎片的血。意识坠落时，他听见奥丁的斯莱普尼尔在时空裂隙中嘶鸣。
雨滴悬停在挡风玻璃上，像无数将坠未坠的流星。路明非握着方向盘，楚天骄的黑色风衣正披在他肩上。后视镜里，年幼的楚子航蜷缩在后座，怀里的书包露出半截村雨刀柄。
迈巴赫的仪表盘突然迸出火花，数字时钟在2004与2016之间疯狂跳动。沥青路面开始生长青铜枝桠，雨幕中浮现出八足天马的轮廓。路明非猛踩油门，后视镜里自己的瞳孔正逐渐分裂成复眼结构，视野中所有雨丝都变成坠落的龙文。
“爸爸！“楚子航的惊叫刺破雨声。路明非瞥见挡风玻璃倒影——奥丁的昆古尼尔正从时空悖论中显形，而面具下那张脸，赫然是二十年后的自己。
诺诺在暴雨中睁开眼时，看见燃烧的迈巴赫撞破尼伯龙根边界。驾驶座上的男人半边身体龙化，暗金色骨刺穿透风衣，却用人类的手掌轻轻覆盖她的眼睛：“别看，师姐。“
楚子航的日记本在火海中翻飞，最新一页墨迹未干：“2004年7月3日，爸爸和那个眼睛会发光的哥哥，消失在彩虹桥尽头。“
路鸣泽的声音在虚空回荡：“哥哥，你终于发现了吗？我们才是困在耶梦加得毒牙里的诸神黄昏。
“沥青路面在车轮下熔化成青铜色的血，路明非听见自己脊椎在噼啪作响。苍青色龙鳞正顺着颈椎攀爬，每片鳞甲都映着后座上楚子航惊恐的瞳孔。仪表盘弹出的安全气囊上沾满黑血，那些血珠悬浮在空中，组成古老的楔形文字。
“别怕。“路明非开口时才发现声带已经异化，沙哑的声音像是砂纸在青铜器上摩擦。他伸出正在骨化的左手握住村雨，刀刃割裂掌心的瞬间，楚子航十五年后才会学会的君焰咒文突然在脑海炸开。
挡风玻璃轰然碎裂，却不是被昆古尼尔击穿。无数镜面碎片从虚空中刺出，每一块都映着不同时间线的残影：卡塞尔学院天台上诺诺坠落的红发，北京地铁里夏弥消散时的微笑，甚至东京塔顶绘梨衣未能送出的橡皮鸭。
路鸣泽坐在副驾驶啃着麦辣鸡腿堡，番茄酱顺着指缝滴在《翠玉录》残卷上说到：“哥哥，你正在同时经历所有时间线的心跳。“他舔掉指尖的鲜血，“顺便说，这辆迈巴赫的油箱里装着三分之一的贤者之石。“
后视镜里奥丁的骑枪已经刺到鼻尖，路明非却看见自己右眼正在镜面化。当他转动方向盘冲向雨幕中的参天巨树时，十七种未来在复眼中同时展开：在十二个结局里楚子航被钉死在树干上，剩下五个画面中诺诺的脊椎正在生长出龙翼。
“抓紧！“路明非用村雨刺穿自己的左臂，剧痛让龙化速度暂时减缓。楚子航的眼泪混着雨水砸在他后颈，这个触感与三峡水库底那个雨夜惊人地相似——那时少年死死抱住正在龙化的恺撒，指甲都抠进对方肩胛骨。
迈巴赫撞破水银之墙的刹那，路明非听见了世界规则碎裂的声音。挡风玻璃上浮现出冰海铜柱的投影，那些曾被副校长破译的龙文正在重组：“当双生子共享王座，黄昏的丧钟将唤醒尘封的骨血。“
诺诺在阿斯加德的英灵殿里惊醒，手腕上的Omega星座表逆时针飞转。她记得自己明明在六旗游乐园过山车上，此刻却穿着卡塞尔学院的作战服，胸前别着枚染血的矢车菊。
“侧写开始不受控制了。“她按住太阳穴，看见路明非在十七面镜中同时挣扎。最可怕的不是那些龙化特征，而是少年眼中正在熄灭的人性光晕——就像三峡水底他抱着康斯坦丁骨殖瓶时，那种要把世界都拖入深渊的眼神。
暴雨中突然传来婴儿啼哭。诺诺循声望去，看见奥丁的披风下掉出个襁褓，里面蜷缩着龙类幼崽。那生物额头上的鳞片组成她再熟悉不过的图案——路明非总在课本上涂鸦的滑稽笑脸。
“原来你把自己切成了碎片...“诺诺的侧写能力突然暴走，无数记忆残片涌入脑海：路鸣泽在冰窖里擦拭七宗罪，楚天骄的录音带在火中扭曲，甚至看见自己婚礼当天路明非在洗手间用狄克推多划破掌心。
燃烧的迈巴赫撞碎英灵殿廊柱时，诺诺终于看清驾驶座上那个半龙化的身影。暗金色骨刺穿透白衬衫的瞬间，她突然想起仕兰中学天台那个下午——路明非说最怕打雷，却在她假装害怕时默默挡住风口。
“师弟？“诺诺的声音被淹没在龙吼中。正在异化的怪物突然僵住，熔金色的瞳孔剧烈颤动，左手人类部分的指甲深深抠进方向盘真皮包裹层。
楚子航的日记本在此时被气浪掀开，最新一页浮现出血色文字：“所有雨夜都是同个夜晚，所有奥丁都是未完成的救赎。“
路鸣泽站在世界树顶端抛接玩偶，被撕碎的泰迪熊不断重组。当他扯下棉花里藏的炼金矩阵，整个尼伯龙根开始逆向坍缩。
“哥哥总以为自己在对抗命运。“他对着虚空轻笑，脚下树根正在渗出沥青状物质，“其实从他握住昆古尼尔那刻起，诸神黄昏的齿轮就卡进了正确凹槽。“
十二道青铜柱从地脉升起，组成困住芬里厄的锁链造型。但这次被束缚的是正在龙化的路明非，他的尾椎骨刺穿座椅，暗金色血液在仪表盘上勾勒出白帝城地图。
“还剩三分钟。“路鸣泽打了个响指，楚子航怀里的书包突然飞出《翠玉录》残页。那些羊皮纸在烈焰中重组，拼出黑王复苏的预言：“当烛龙吞下自己的尾巴，归来的将是双生的黄昏。“
诺诺在此时扣动沃尔特PPK，贤者之石子弹擦着路明非耳际飞过，击碎了后视镜里的奥丁面具。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她看见十五岁的自己正在给路明非包扎伤口——原来早在那个盛夏，命运丝线就缠住了两人的腕动脉。
“师姐...“路明非的声带突然恢复人类状态，这个称呼让诺诺心脏漏跳半拍。但下一秒他的脊椎完全龙化，尾骨扫过之处时空出现裂缝，露出其中蜂巢状的记忆回廊。
楚子航突然握住村雨刺向自己咽喉，刀锋在皮肤上压出血线：“路叔叔，当年你也是这样教爸爸用君焰的吗？“男孩眼底流动着不属于孩童的悲怆，“你们总说保护，却把真相埋进我的脑内！“
整个尼伯龙根开始数据化坍缩，沥青路面变成流淌的二进制代码。路明非在彻底堕入龙类意识前，终于看清后座上那个书包里藏的东西——根本不是村雨，而是缠满绷带的奥丁面具。
“原来我才是...“他的呢喃被暴雨吞噬。当最后一片人性随着眼睑闭合消失时，诺诺突然扑上来吻住他开裂的嘴唇。这个动作同时发生在十五个平行时空：三峡水底、东京地铁、BJ尼伯龙根...
路鸣泽的狂笑震碎所有镜面：“太精彩了！哥哥你终于发现，所谓交易不过是把硬币从左手换到右手！“
在意识消散前的万分之一秒，路明非用龙爪剖开自己胸膛。贤者之石构成的心脏里，蜷缩着正在啃食记忆的黑龙幼崽——那生物抬头时的黄金瞳，与卡塞尔学院3E考试试卷上的图腾如出一辙。
楚子航的日记本在此时自燃，灰烬组成最后一行启示录文字：“所有轮回都是朝圣，所有绝望都是未寄出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