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3章 明日辰时白沙洲,观我刀碎沧浪
“好一个‘沧浪刀’!”
听完邀战事情详细,李泰拍桌而起,眼神含怒,杀意凛然,刚猛无俦的真气仅是隐而不发就将地砖震碎:
“以大欺小,向淬体境邀战,他一个蕴气成海的观想境怎么能如此不要脸皮!”
暴怒的李泰瞬间将马壮吓得呆滞,双腿直打摆子。
若是别的观想境在此,他早已经落荒而逃了。
陈君章眉峰皱起,瞧向李泰问道:
“捕头,这个‘沧浪刀’和张家是什么关系?”
李泰奇怪道:“张家?”
陈君章解释道:“昨夜张元宫‘提醒’我,‘沧浪刀’很可能对我动手。”
听见张元宫的名字,李泰第一时间皱起眉头,这人注意到君章了?
旋即,他又仔细想了想,却仍然没有头绪,只好说道:
“‘沧浪刀’并非清溪之人,他来历不明,只知是在溪尾乡娶了妻隐居。”
“妻死后,他也没有续弦,若非几年前某次宁山盗下山劫掠到溪尾乡,惹得对方出手,无人知道他是观想境高手,这‘沧浪刀’的名号也是在那时打出来的。”
“张家和他,明面上从未有过瓜葛。”
说到这里,李泰又想起了件从县衙老人口中听过的的事情:
“不过‘沧浪刀’隐居之前,他曾一人单刀,蒙面挑战过清溪刀法高手,全数胜之!其对刀道或有执着,可能是张家挑拨,因此向你挑战。”
闻言,陈君章心中倒没有多么紧张,反而有点放松。
不怕你是观想境高手,就怕你不用刀。
“你不要小觑了‘沧浪刀’,虽同为观想境,楚庆丰不配与其相提并论。”
李泰看见陈君章跃跃欲试的神色,不由得提醒道:“‘沧浪刀’的事你不用理会。”
“此人隐居清溪,锐气尽失。如今不过仗着年岁长了几年,蕴气成海。再过几年且看看,‘沧浪刀’岂是你一合之敌。”
“可是……”
马壮鼓起胆子,插入两个大佬的谈话:“‘沧浪刀’公然在城外白沙洲设擂邀战,扬言还要连摆七日,有人在市井撒播消息,已是闹得沸沸扬扬。”
李泰脸色一沉,杀心渐起。
“可笑,县衙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他想邀战就邀战。”
利用时流压人,已经不是正常邀战,必须重拳出击!
观想境中,楚庆丰不配与‘沧浪刀’相提,而……‘沧浪刀’同样不配与他李泰并论。
“等等,捕头。”
见此,陈君章起身阻止了李泰进一步的动作,泰然道:
“此战,我应了吧。”
“马壮!”
随后陈君章看向马壮。
马壮一个哆嗦:“属下在!”
“以你的出身,应该结识不少三教九流。让他们把本班头应战的消息传出去,叫清溪十四乡所有人都知晓,明日辰时白沙洲……陈某我要,刀碎沧浪。”
陈君章淡淡道。
对于他而言,“沧浪刀”的邀战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陈君章正愁没有渠道快速进展提炼点数呢。
若是其他观想可能有些棘手,但若是刀法观想,陈君章丝毫不惧。
“是!”
马壮一个激灵,连忙冲出班房。
“君章你不该急着迎战。”
马壮离开后,李泰讶异地看着陈君章,对方怎么突然如此鲁莽?
他摇摇头道:“你和楚庆丰交手过,应该知道先天真气和气血之间差如鸿沟。”
“李叔,若我明日也观想蕴气呢?”
陈君章淡笑一声,浅浅说道。
李泰一怔,定定地看了眼陈君章,仿佛听到一句鬼话。
但这句鬼话出自对方之口,却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
须知道,观想人体神图必须慎之又慎,一旦出了差错,伤及经脉、脏腑、窍穴任何一处,都需要几个月的功夫才能调养好……罢了。
李泰神色古怪,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君章能一日淬体圆满,那么一日蕴气也很合理吧?
“行。”
李泰轻轻点头:“明日我叫上县尉大人和巡检大人一同前去观战,若是不成,也好应对‘沧浪刀’。”
陈君章微微颔首,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
……
清溪县十四乡,传闻涌动。
“明日辰时白沙洲,刀碎沧浪。”
这一句话犹如狂风般席卷大街小巷,甚至将因昨天那件灭门案而起的人心惶惶都压了下去。
溪南,“穿空刀刘家”武馆内。
刘千山躺在木藤太师椅上,听着徒弟韩福报上来的消息,不由啧啧称奇:
“刀碎沧浪!那小子还真是敢说,哪怕领悟了刀势,也没有那么容易跨越境界之差。”
“明日一战,谁胜谁负已定,不看也罢。”
刘千山摇了摇头,若同为观想境,他断定陈君章必胜。
但淬体对观想……难!
“师父,徒弟还听说,这个‘沧浪刀’江平十年前曾蒙面挑战我们武馆,您说说,那场比试谁赢了?”
韩福正用蒲扇给刘千山扇风吹凉,眼珠子转了转,突然问道。
刘千山脸色霎时有点难看,哼了一声道:“哪来的谣言?韩福你要是闲着整天没事光听这些风言风语,就给我重新去站大门。”
“是……”韩福顿时萎了。
刘千山眼神闪了闪。
自家徒弟突然提到这一茬,让他回想起十年前那场大败,至今都还觉得脸上无光。
也幸好之前败了一回,几日前再输给年轻人的时候,刘千山倒也没那么羞愧。
“不过十年前江平蒙面挑诸刀,他好像是在……悟势?”
刀势对刀势,这可是清溪县难得一见的对决!
想到这里,刘千山当即看向韩福:“下去告诉学徒,明日武馆闭馆半天。”
韩福应了一声,然后奇怪道:“师父你刚刚不还说不屑于去观战吗?”
刘千山脑袋青筋暴起,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与此同时。
“流水剑周家”,“金刚腿郑家”,“顽石功李家”的武馆之中,类似的事情接连再现,几家败于陈君章之手的馆主都生了前去观战的心思。
……
朱雀坊,巡检司衙。
刚刚从李泰口中得知陈君章愿意入明州武院的上官巡检冷冷一哼,看着案桌上“沧浪刀”江平的资料,嘴角噙着不屑:
“镇海军逃兵。”
“长鲸刀门的外门弃徒。”
“躲在清溪县里苟延残喘,谁给他的胆子来坏我师弟刀道心境?”
“不过也好,既然师弟有信心刀碎沧浪,那便留着,做师弟的磨刀石。”
……
永宁坊东街,苏氏商行。
掌柜的把收集来的消息送上,商行的两位小当家看完后面面相觑。
“奇怪呀。”
苏锦绮柳眉轻挑,美眸里含着不解:“长鲸刀门的弟子修的又非争锋之刀,这江平为了这虚名来挑战陈班头干什么?”
“不是名,便是利。”
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非就是这个道理。
苏子远摇摇头,道:
“这江平十年前以胜养刀,十年过去,应该养出了刀势。此战,陈班头恐怕难胜。”
他显然不看好对方所说的刀碎沧浪。
苏锦绮美眸一亮:“堂兄你觉得陈班头难胜,不如我们……”
“不赌。”
苏子远不用听下去都知道苏锦绮的心思,淡淡拒绝:“此战无论陈班头是胜是败,只要刀道心境不被刀势削破,都无关紧要。”
败给沧浪刀,也不影响苏子远依旧看好对方有“潜龙”之资,值得投注。
苏锦绮暗道可惜,她还想借机把堂兄那个三重嵌套象牙雕鬼工球要来呢。
“掌柜的,明日你便代我们苏氏商行去观战。”苏子远吩咐下去。
“堂兄,我也去吧。”苏锦绮开口道。
苏子远想了下,点了点头。
也好,老掌柜不精武道,若是那场邀战有什么出奇之处,他只怕也看不出来,不如就让堂妹跟去。
……
与此同时。
溪尾乡。
深陷舆论漩涡之中的“沧浪刀”江平,一身朴素白衣,无视闲言碎语,只是在清溪边默默练刀。
一如过去。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