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归墟劫

石门后的空间骤然收缩，化作一道星光漩涡。慕容云舟与晏青岚被卷入其中，再睁眼时，已身处一片虚无之境。脚下是流动的星尘，头顶悬着一座倒立的青铜巨鼎，鼎身刻满《山海经》异兽，鼎口吞吐着幽蓝火焰。十二枚璇玑玉衡环绕巨鼎旋转，如众星拱月。

“周天星斗大阵的中枢……”晏青岚指尖抚过腕间九曜镯，镯上宝石忽明忽暗，“北辰帝君的人，已经到了。”

话音未落，虚空中传来一声长笑。

“天机阁的丫头，倒是伶俐。”

三道身影自星尘中浮现：左首老者须发皆白，手握一杆“量天尺”；右首妇人面容阴鸷，腰间缠着“缚龙索”；居中之人黑袍猎猎，脸上覆着青铜鬼面——正是北辰帝君麾下“三垣阁老”：太微阁老裴九嶷、紫微阁老谢观澜、天市阁老沈沧溟。

裴九嶷量天尺一指云舟：“慕容家的小子，交出玉衡，留你全尸。”

云舟青冥剑出鞘，剑锋遥指：“三十年前，你们在虚危之野围杀我父慕容衡，今日该偿命了。”

谢观澜冷笑：“你父亲执迷不悟，非要探寻璇玑之秘，死得不算冤枉。”

沈沧溟抬手结印，青铜巨鼎轰然震动。十二枚玉衡骤然分裂，化作万千星芒，交织成一张遮天巨网。云舟顿觉血脉凝滞，手中青冥剑重若千钧——这是周天星斗大阵的压制之力，凡入阵者，皆如蝼蚁困于蛛网。

晏青岚突然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空中疾书《洛书》残章：“坎离移位，震兑易形，破！”

九曜镯应声炸裂，九颗宝石飞射入阵眼，硬生生撕开一道缺口。她将半卷《河洛秘典》塞入云舟手中：“玉衡共鸣需血祭，用你的螭龙璧！”

云舟恍然想起父亲遗言，猛地扯开衣襟。螭龙璧紧贴心口，此刻竟与他的心跳同频震颤。他反手割破掌心，鲜血浸染玉璧，十二枚玉衡忽地齐齐转向，如群鸟归巢般向他涌来！

“不好！”裴九嶷量天尺横扫，一道星河般的罡风劈向云舟。

晏青岚闪身挡在云舟面前，袖中飞出《天工开物》残页，化作一面青铜盾。罡风与铜盾相撞，她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竹月色长衫。

玉衡入体的刹那，云舟眼前浮现幻象：

——父亲慕容衡立于归墟边缘，身后是吞噬星辰的黑洞。他转身微笑，身形渐渐消散：“云舟，记住，归墟不是终点……”

剧痛将云舟拉回现实。他看见自己的双手正化作星尘，鬓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雪白。晏青岚的声音仿佛从极远处传来：“周天星斗大阵的反噬开始了！你必须在一刻钟内重塑阵眼，否则形神俱灭！”

三垣阁老的攻势愈发凶猛。谢观澜的缚龙索缠住云舟右腿，沈沧溟的鬼面喷出蚀骨毒雾，裴九嶷的量天尺直取咽喉。

生死一线间，云舟忽然悟透《河洛秘典》末章。他并指如剑，以星尘为墨，在虚空写下血誓：

“以我慕容氏血脉为引，以十二玉衡为凭，请星君开眼——”

整座归墟剧烈震动。黑洞中升起一柄青铜巨剑，剑身铭文与青冥剑如出一辙。云舟白发飞扬，握剑长啸：“赤霄盟的诸位，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虚空裂开无数缝隙，战舰“穷奇”“毕方”“饕餮”破空而至。为首战舰上，萧无咎手持“承影剑”，剑锋所指，万舰齐发：“赤霄所属，随我诛灭国贼！”

混战之中，青铜巨鼎突然炸裂。北辰帝君踏着星骸走出，帝袍上绣着完整的紫微垣星图。他伸手虚握，竟将裴九嶷、谢观澜、沈沧溟三人炼化为三颗血色星辰，填入自己眉心的竖瞳：“蝼蚁之争，徒增笑耳。”

云舟的青冥剑刺中帝君心口，却如中金石。北辰帝君轻笑：“慕容衡没告诉你吗？朕早已将肉身与紫微帝星相连，星辰不灭，朕即不死。”

“那就斩了你的星！”

晏青岚的声音突然响起。她不知何时攀至星斗大阵顶端，手中捧着燃烧的《河洛秘典》。古籍化作流光注入云舟体内，他手中的青铜巨剑暴涨千丈，剑锋所指，正是紫微垣中枢的“北极星”！

北辰帝君终于色变：“疯子！斩帝星者必遭天谴！”

“我慕容云舟今日——”剑落星碎，青年的声音响彻银河，“宁受天谴，不纵国贼！”

北极星崩解的瞬间，万千星辰如雨坠落。云舟在强光中看见晏青岚向他伸手，竹月色衣袖拂过他的眼睫：“……活下去。”

再醒来时，赤霄盟战舰正在回收星骸。萧无咎告诉他，北辰帝君神魂俱灭，但晏青岚以自身为祭，替他承受了天谴。

怀中的螭龙璧忽然滚落，云舟发现背面多了一行小字，是晏青岚的笔迹：“荧惑非灾，劫灰成壤，待星槎重逢日，与君再算河洛。”

他望向舰窗外流动的星云，那里有新生的恒星在尘埃中闪烁。